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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珍爱之子。”列昂尼德看着他的双眼答道。
任宙远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又低下头默念了一遍。片刻后合上本子,对列昂尼德说:“就这个吧。”
“另外一个呢?”列昂尼德问他,“别尔夫什卡,这个名字不好听?”
任宙远摇了摇头,“伊万,这个就挺好。”
列昂尼德点了点头,他没告诉任宙远另一个名字的含义,若说第二个名字包含了自己的私心,那第一个名字就饱含他对安安的祝福。
任宙远没有把新名字的事情告诉安安,他几乎能想象出安安听到自己名字时那嫌弃的小模样,那家伙就是一个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讨厌,却又会一板一眼地教列昂尼德念书。
列昂尼德很好地贯彻了孔子说的不耻下问,跟在安安屁股后面每念一个词都问他自己念得对不对,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任宙远哪里看不出来他只是在增加和安安的互动,只是他好心没有戳破,放任他们父子俩好好培养感情。
之前任宙远让范文锋帮忙接下约稿方的邀约,之后也没有问他关于这件事的后续如何,看列昂尼德近来表现得轻松,他也弄不清到底是因为安安的关系还是因为解决了约稿的事情,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这天任宙远在自己的房间写着稿,房门难得地被敲响,紧接着他便看见了列昂尼德。
“方便吗?”列昂尼德推开门露出个头。
任宙远点了点头站起,“请进。”他将椅子拉过去,自己坐在床上,两人坐下后问:“怎么了吗?”
列昂尼德道:“我们正在策划一个答谢会,想邀请合作的机构和一些政府官员参加,借此顺势宣传接下来重点推广的创客基地。“任宙远点头,“这样挺好的,”他想了想又道:“邀请政府官员,我能理解为之前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吗?”
列昂尼德颔首,脸上表情难得的轻松,“本来我们已经不抱希望了,上次我去海城也是联系另一位学者,谈的过程出了点问题,最后还是没有谈下来。罗恩也在联系其他人,他那边倒是谈下了几个,但是名气都不是很大,能作用,可是影响不够。“他又道:“可是没想到之前我们一直在邀请的那一位学者竟突然答应了我们的邀约,如此一来我们的工作也轻松不少,这两天我们都在和政府的人在周旋,手上多了这么一个筹码,后续工作就顺利多了。”
任宙远听了也替他高兴,不得不说范文峰的工作实在做得太到位了,他这个当事人从头到尾都没出面,事情就得以顺利解决。
他道了句恭喜,然后便听到列昂尼德说道:“这次的答谢会也算是公司阶段性的年中总结会,所以我在想……”他顿了顿,“能把安安也带上一起去吗?“任宙远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列昂尼德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列昂尼德马上又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安安上台做什么的,就只是带你们一起出席而已。”他看向任宙远的眼神带了点试探,小心道:“那天全公司的人都会出席,当然作为工作的一部分你也要参加的,你就当带安安去吃好吃的,这样行吗?”
任宙远有点想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住进来以后列昂尼德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想到罗恩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他们俄罗斯人就是婚前婚后变了个人,成家前世界都像欠了他们钱,成家后就像是他们上辈子都欠了另一半的钱,之前有多冰冷,婚后就有多火热。
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又有点不一样,他们没有“婚”,也不火热,只是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中处于一种微妙的界点。
任宙远不知道人是否都有这种虚荣心,但是就他而言,一个以前你觉得他高高在上,处处都对你表现出不屑的人变成如今这般,他一方面既享受着列昂尼德态度转变而对他的讨好,但是在内心的某一处又不忍看到他像是抹杀掉自己原来的本性。
“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任宙远这么想着,突然就脱口而出。他看见列昂尼德愣了一下,忙摆手解释道:“我们既然住进来了,按你的说法,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之前会躲着不让安安和你见面,是害怕你会……嗯,就是那样,但是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搬进来了,只要是对安安好的,我不会阻止。”
列昂尼德闻言双眼亮了起来,他满怀期待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会一起出席?”
“嗯。”任宙远点头应下,但将列昂尼德送出门后,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妥
任宙远觉得不妥,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可他没有过多纠结,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安安正在放暑假,任宙远想了想,便带着他到商场买新衣服以备之后的答谢会穿。
列昂尼德知道后询问要不要让司机送他们去,被任宙远拒绝了。对上列昂尼德那双眼,任宙远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坏,因为他拒绝的不是列昂尼德的一番好意,而是明明看到他一脸想跟着去的表情,就是偏偏当作视而不见。
安安一路上蹦着跳着,这段日子爸爸一直陪着他,小孩子单纯地觉得搬家后爸爸就能天天陪他玩儿,而且新家也很多实验室才有的模型和零件,除了那个学习很笨的人,最近的生活简直无可挑剔。
父子俩以前多是待在家里,偶尔才出去一趟购置生活用品,于是每次任宙远带着安安出门,安安都高兴得手舞足蹈,那股撒娇的劲让任宙远好笑又心疼。
任宙远在童装区绕了一圈,最后走到一家专卖儿童西装的店。他带着安安换了一套又一的西装,平时安安虽然穿便装也很可爱,但是现在看到他穿上小西装,任宙远简直喜欢得眼睛都移不开,看了眼标价,又看了眼俊得不得了的安安,最后一咬牙全部买下来。
虽然任宙远以前也不少为儿子买衣服,但是这么大手笔还是头一回,于是这次连安安都诧异了,扒着任宙远一个劲地问他夏天是不是也要过年。
任宙远被他逗乐了,回程的时候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答谢会的事,边说边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上来,在安安又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说“我们要和那个叔叔一起去呀”时,任宙远总算知道这不妥到底是哪里不妥了。
这种一家三口一起亮相的画面!是要闹哪样?!
安安和列昂尼德长得像,公司估计也有不少人猜到他们父子的关系,但是知道安安是他生的人估计只有列昂尼德,再不济就多加一个罗恩。
以前他带着“老板的儿子”去上课,他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之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想着别人最多就只是怀疑为什么他会带着老板的儿子,如今若是一家三口出现在大家面前,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任宙远因为自己的出身和性向逃避了近三十年,就算现在答应和列昂尼德同居,半默认俩人在一起,但也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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