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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自己很介意,介意得不得了,在意列昂尼德这些年都认识了谁,和谁在一起过,在意在认识他之前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在意他那个喜欢到不惜要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人到底是谁,以及——
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哪怕一丁点?
任宙远在这段关系上一直缺乏自信,他对列昂尼德的了解仅次于工作上的认识,以及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一点观察,要不是因为安安的存在,列昂尼德说不定根本不记得他是谁。自始至终维系这个家庭的纽带都是安安,他只是个卑鄙的小人,利用了安安的存在,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家。
那个未婚妻,也许是列昂尼德曾经喜欢过的人,但是因为他和安安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关系,他良心不安,所以说不出留下列昂尼德的话,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男人,希望他能察觉自己内心的渴望,留下来不要走,毕竟他们才是三个人一个家不是吗?
安安不喜欢娜塔莎,他又何尝不是,可是安安还小,他有任性的权利,自己不仅是个大人,还是个男人,现在的他已经矫情得连自己都讨厌,他又怎么能再仗着“一家人”这个借口,去左右列昂尼德的选择。
他有点恼火,对列昂尼德,也对自己。
这天晚上列昂尼德比预想中早回来,他和任宙远分开后很快就找人将娜塔莎送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坐了好久,看着时间差不多才回到酒店。
回去的时候安安已经睡下,任宙远也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看书。列昂尼德想和他谈几句,但任宙远一副谢绝交谈的态度,让列昂尼德不得不把话吞了回去,早早洗过澡便跟着睡下了。
安安的假期剩下没几天,从日本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像是被笼罩了一层雾霾,灰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小的安安似乎也觉察到两个大人心里搁着事儿,他对这种状况没有经验,只能像以往那样贴着爸爸一个劲地撒娇,但是成效似乎没有多大。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安安开学,眼见两人关系还没有和缓,连家里唯一一个能缓和气氛的人都上学去了,列昂尼德忍了几天,最终忍不住向任宙远提出要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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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新学期开学第一天,任宙远一早起床打点好准备送他上学,列昂尼德看见便提出一起去,任宙远想了想,终是没有拒绝。
一路上空气像是被凝固住,列昂尼德平时是个少言的,任宙远此时也没有说话,连一向叽叽喳喳的安安都难得安静下来,抱着任宙远的手臂不敢说话。
将安安送到幼儿园后,任宙远回到停车的地方,拉了两下后座的车门发现被锁住了,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叹了口气拉开了副驾的门。
列昂尼德等任宙远上车后便开车上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任宙远直勾勾地看着前头车窗外的道路发呆,车内仅剩下空调吹风的声音,明明是该让人觉得尴尬的气氛,却意外地感到平静。
车开出好长一段路,任宙远才发现两人正往家的方向走,他扭头看了列昂尼德一眼,对方仍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专注地开着车,任宙远抿了抿唇,干脆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
两人直到回到家里也没有说上一句话,任宙远觉得莫名其妙,说要谈一下的是他,一路上不说话的也是他,这几天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正等着他解释,却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这场冷战来得莫名其妙,这是自他们同居后第一次的争吵,一时之间谁也找不到台阶下。任宙远深呼吸一口气,他快要被这种状况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主动打破了沉默,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一听他这么说,列昂尼德原本冰冷的脸更是一沉,抓住他的手反问一句,“你在躲我?”
任宙远一愣,眼神下意识地躲开列昂尼德的视线,回道:“没有。”
列昂尼德皱起眉头,指责他道:“你拒绝交谈。”
任宙远想起他们在日本的最后一个晚上,那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列昂尼德回来时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承认当时他确实生气了,所以难得地使了下性子,本以为列昂尼德没有注意,没想到被他记恨了那么多天。
但他此时还是嘴硬地回了一句:“没有。”
列昂尼德眉头皱得更深,他拉着任宙远到沙发上坐下,强迫他直视自己,道:“那你告诉我,你对娜塔莎有什么想法。”
任宙远挣了一下被抓住的手臂,撇过眼不看他,只淡淡地回了句:“没有什么想法。”
列昂尼德道:“你现在就是拒绝交谈。”
列昂尼德从日本回来后想了很多天,他的想法很直观,他自认为之前自己心急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现在想解决这件事,不想两人之间有什么芥蒂,但是任宙远拒绝交谈,他一天不把内心的想法说出口,这件事就一直无法解决,而任宙远如今的态度,正如他料想的那样,他关闭了自己的内心,让列昂尼德无法走近一步。
他紧紧抓住任宙远的手臂分毫不让,大有他不说话他就一直不放手的准备。
任宙远一开始还在心虚,但被他这么看着突然又觉得很恼火,明明是列昂尼德遗留下来的事情,自己处理不好和“前任”的关系,现在倒还好意思来质问他了?
列昂尼德瞪他,他气不过反瞪回去,手上挣脱着列昂尼德的钳制,奈何力气不够他大,挣了几下没挣开,心里的怒火则越积越深,隐忍了多天的怒意最后终于爆发了。
他放弃了挣扎,直面列昂尼德的双眼,道:“我能有什么看法?我能站在什么立场对你的感情世界有什么看法?我不是你的谁,严格来说,我们连炮友都算不上,只是有过一夜情的陌生人,你想让我有什么看法?”
列昂尼德睁大双眼瞪着他,听到他说的话气得脸都有点变形,“这就是你的想法?”
任宙远脸一甩,但不过半秒就被列昂尼德掰回来,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回答我,这就是你的想法?你一直觉得我们只是陌生人,其他什么都不是?”
列昂尼德此时的表情有点骇人,但在暴怒的背后隐藏了微不可察的受伤的情绪,任宙远觉得自己似乎看透他的心情,但是又好像没有。面对他的质问,任宙远闪过一瞬的迟疑,但此时冲动占了上风,让他有点口不择言道:“你要是还没解决你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就不要来招惹我们。我不是你的谁,你用不着装作很介意我的想法。”
“装作介意?”列昂尼德冷哼一声道:“我以为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所以这就是你对家人的态度?你要是对我有一点在意,就不会将我推出去。”
任宙远恼羞成怒,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是嘴上却反驳道:“你所谓的家人,是不是只是简单的三个人就是一个家?明明没有感情却能若无其事装作很介意,就算我做得到,你扪心自问你做得出这样的事吗?”他面带讽刺地冷笑一声,“你和你的未婚妻姑且还算有点感情,但我们呢?我什么也不是,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很负责任的样子,没有你我和安安照样能过得好好的,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和我们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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