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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耍够了酒疯,人也累了。念叨着“阿兰”,昏昏沉沉地爬到了床上。那名貌美的妃嫔就坐在窗边,亲手喂老皇帝吃着果子。谢长生坐在地上,逗那小公主玩。他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什么?”小公主怯生生的:“是三哥哥的手。”“错啦!”谢长生摇头晃脑:“这是兔子的耳朵。”又问:“一加二是多少?”小公主道:“三。”“错啦!”谢长生笑:“三生万物你都没听过?一加二是一万!”小公主眨巴着眼睛:“……”谢长生又问:“有一个字,人人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小公主拧着眉头想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什么?”谢长生哈哈笑道:“错字。”连出三题难倒了小公主,谢长生得意起来。他插着腰哈哈大笑:“我是天下第一聪明!!”顾绯猗在旁侧听着,手抖了一下。落在奏折上的字,极少见地写错了。从“不必再奏”,写成了“蠢货”。他抬手撕掉奏折。谢长生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顾绯猗对他笑了一下,目光却凉飕飕的,似乎暗藏威胁。谢长生又害怕又纳闷地一瑟缩。等老皇帝睡着后,妃嫔便带着小公主走了。谢长生也想走的——他在这里实在是太不自在了。他宁愿把自己和两只东北虎一起关笼子里,也不想和老皇帝还有顾绯猗共处一室。他缩在那名妃子身后,跟着一起往外走。从顾绯猗身前路过的时候,谢长生小声碎碎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顾绯猗:……掩耳盗铃。他新奇地看着谢长生一点点磨蹭到门口,就在他的脚即将跨出门槛的瞬间,突然使坏,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桌边:“小殿下,过来。”谢长生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那名妃子带着小公主,一大一小都对谢长生露出了个同情的眼神。竟头也不回地走了。谢长生:……真就一点战友情都没有啊?!谢长生一个人站在原地纠结犹豫了很久,最后,许是想到了不听话就会被打板子的威胁,到底苦着脸,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回来。“什么事啊?”他粗声粗气地问顾绯猗:“我不是闲人,我很忙的!我还要去花园玩的!”顾绯猗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咱家今天批奏折无聊,就想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说说话。”谢长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话?你想说什么啊?我最会说话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在顾绯猗旁边。他问:“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你想听三体人大战奥特曼的故事,还是想听兵王逆袭?”“再不济我给你讲讲物理吧,嘿嘿嘿你知道苹果为啥会从树上掉下来吗?”顾绯猗平静地看着谢长生。他发觉,自己好像已经习惯听到谢长生一句话里少说有三四个自己听不懂的词。但若和个傻子较真,怕是怎么都计较不完的。于是只是淡淡道:“小殿下,您压到咱家的衣角了。”谢长生“噢”了一声,抬了抬腰,把顾绯猗的衣角从屁股底下抽了出来。顾绯猗手指一点点抚平衣角的褶皱,优雅极了。等整理好衣物后,抬手取过一本奏折。目光从上至下扫过,轻啧一声。突然,他转头看向谢长生。“小殿下。”他慢悠悠地问:“我左手右手各握着一个东西,您选左还是选右?”谢长生奇怪地看着他:“握东西?你骗人,你的手明明就是空的啊。”顾绯猗弯起眼,不答,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小殿下,选左还是选右?”谢长生拧着眉头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谨慎地说:“选中间。”顾绯猗:“不行,必须选一个。”谢长生只有道:“那我选左吧!”顾绯猗笑笑:“看来这位孙大人留下了一条命。”……什么意思?选了左,就是让孙大人活下来?那他刚刚若是选了右,这位孙大人岂不是性命不保了?谢长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偏偏顾绯猗还没有玩够。他又抽出另一本奏折,扫了眼上面的名字,轻飘飘地勾着唇问谢长生:“这次呢?小殿下选左还是选右?”谢长生唯唯诺诺,哪敢吱声。天杀的!他可是连踩死一只虫子——蟑螂和蚊子除外——的娇弱男大生啊!哪敢随意开口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啊?!把别人的生命当成玩具的感觉让谢长生头皮发麻。顾绯猗还在逼问:“嗯?选一个。”谢长生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捂住肚子:“好,好奇怪。”“怎么?”“我的肚子,在叫,而且好疼,为什么?”
拧着眉仔细想了半天,谢长生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我饿了!原来我是饿了啊!”语气那叫一个激动,好像破解了什么世纪难题一样。顾绯猗竟真的这么简单就让谢长生糊弄了过去。他视线落在谢长生的唇上,似乎心情不错:“咱家这就让御膳房传午膳来。”等午膳到了,老皇帝也酒醒了。他还记得自己睡着前谢长生对他说的话,念叨着“阿兰阿兰”,跳下床就要找谢长生。谢长生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就想跑。却又被顾绯猗按了回去。顾绯猗道:“陛下,您醉了,再多休息一下吧。”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老皇帝却听了。他搓着手,讪笑着坐回到榻上。谢长生看得啧啧称奇。原书中作者写,老皇帝最爱谢长生和顾绯猗。但谢长生却觉察到这爱是全然不同的。老皇帝对原主,是养了只宠物的那种喜欢。而老皇帝对顾绯猗,位置就调换了。好像他才是被顾绯猗驯养的服服帖帖的那只玩物。谢长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顾绯猗。一转头,就对上顾绯猗那张狭长的双眸。漆黑的,淡漠的。像是隐藏在黑夜中的黑豹。野性勃勃,杀意蒸腾。好像下一秒就要在人脖子上咬出两个血窟窿似的。“怎么?”顾绯猗问。谢长生呆呆地伸出手,在顾绯猗脸上摸了一把:“你的脸可真白,像馒头一样白。”顾绯猗:……顾绯猗一向讨厌旁人触碰。总觉得别人手上都带着看不见的脏东西。但这次却不同。虽说他一早就知道谢长生的手又是活泥又是乱摸的,但谢长生不同。谢长生是他认准的,收入麾下的小玩物。他这个当主子的,总是要多忍耐一些的。只是谢长生的比喻实在令人头痛。旁人都是面白如纸,如月,如天光。怎么到了谢长生这里,就变成了馒头?顾绯猗一张薄唇张开又合拢,再张开。缓缓对谢长生吐出几个字来:“你这吃货。”说话间,御膳房的饭菜已经送了过来。十几二十几种精致的饭菜摆在桌上,说不出的好看。平日里谢长生的吃食就足够精致,但在老皇帝这里,还是有许多连原材料都认不出的菜肴。谢长生一早就被阳萝叫起来去了顾绯猗那儿,这会子都下午了,还没吃饭。也确实是饿了。在得到了顾绯猗的应允之后,直接坐下开始吃饭。还不忘招呼老皇帝,顾绯猗,和等在外面的阳萝一起吃。只不过收效甚微。老皇帝说自己懒得起身,招来了几名貌美宫女,靠在枕头上,让宫女一筷子菜一杯酒地喂到他嘴里。顾绯猗说自己不吃。阳萝更是哪敢当着老皇帝和顾绯猗的面和谢长生同桌吃饭。谢长生乐得自在,自己大快朵颐起来。他有意扮丑装傻,吃的那叫一个形象全飞。但本身就长得好看的人再扮丑又能丑到哪里去。本身就饿急了的人就算吃土都能吃出佳肴的感觉。此时谢长生这个又俊又饿的人把自己满口塞得都是食物,大口大口喷香地吃着,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他身上。看他把桂花酪吸溜着喝下去,看他啃着骨棒上的羊肉,看他把茄子夹在小饼里,一口一个,把腮帮都撑得满满的。谢长生也注意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这是把他当成吃播了?谢长生怪不好意思的,闷着头往嘴里塞更多的食物。顾绯猗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唇,用力咀嚼的样子,竟觉得心中生出一股满足的感觉。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轻轻自语:“小饿痨鬼。”-回到毓秀宫的时候谢长生整个人都快散架了。阳萝看着他整个人烂泥巴一样瘫软在床上,怎么都不动弹的样子笑起来,她不解地问:“小殿下,您今天可是一整天没往外跑,就只是坐在那里,又吃了不少好吃的菜肴点心,怎么会累成这样呢?”“你不懂。”谢长生有气无力:“前者是带薪休假,后者是周末公司团建。”被老皇帝和顾绯猗盯了一天,谢长生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吸干了。——谢长生严重怀疑这俩人可能吸他阳气了。……还他上好的童男元阳!谢长生坐月子似的躺在床上缓了足足三天,终于重新活过来。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打算去花园里继续自己的捏人大业,门外却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小傻子!”谢鹤妙拖着那条不利索的腿,一米七一米八的快速朝他走来。“啊,二哥。”谢长生愣愣地叫人。“怎么几天不见,好像比之前更呆更傻了?”谢鹤妙笑着伸手拉住谢长生的手腕:“走,今日有掌印大人的热闹可以看,二哥带你去瞧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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