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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chapter 32 燥热(第1页)

秋寒渐浓,殷酥酥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是换鞋,第二件事就是将包一扔,径直冲进洗手间,开灯照镜子。不是殷酥酥自恋,而是演员靠脸吃饭,容貌是她们的门面。她担心指印一直残留在脸上,会影响最近的工作。殷酥酥这间公寓不大,洗手间的面积也不过几平米,窗户开在室内,平日里如果不开灯,乌黑黑一片。此时在灯光的映照下,殷酥酥清楚地看见镜子里的女孩,容颜娇艳,一双眼睛潋滟着水波,还含着一丝尚未消退的羞怯之态。左脸的五指印,倒是已淡得几乎看不见。殷酥酥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左脸。心中庆幸之余又十分感激。心想:指印能消得这么快,大概率要归功于费疑舟在车上给她冰敷的凝胶。确实效果奇佳。想到那个男人和他清冷幽深的眼睛,殷酥酥心口无端一阵发紧,呼吸也又变得仓促几分。再看向镜中人,便惊诧地发现,这副明媚又娇赧的模样,和自己过去扮演过的坠入爱河的小女生角色别无二致。坠入爱河……?殷酥酥悚然一惊,被脑海中蹦出的这个词汇给吓到了。心头慌乱与不安交织,她咬了咬唇瓣,连忙伸手拧开水龙头,将旋钮转向冷水一方。冰凉的冷水哗啦啦冲刷下来。她弯下腰以两手掬捧,胡乱给自己洗了把冷水脸。洗完用擦脸巾将水擦干。嗯,清醒多了。费疑舟那样的出身,那样的背景,殷酥酥自知自己没有资本去幻想‘他与她的今后’。殷酥酥眉心无意识地拧起一个结,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中告诫道:谨记你们只是协议婚姻,千万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正如梁静所说:对于这种有钱大佬贵公子,你图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贪图他们的爱情。殷酥酥思索着,怔怔地发着呆。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刹回神,远去的五感重新回归身体,这才发现眼前的水龙头倾泻如注。原来是她思考得太过投入,竟连自己忘记关水都不知道……殷酥酥匆忙将水龙头拧紧。水声消失后,洗手间静谧下去,显得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尤为突兀。她匆匆用擦手巾擦干手上的水,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她眼中顿时流露出浓烈喜色,忙不迭地划开接听键,腻歪歪说出第一句话:“喂妈,又想你宝宝了呀?”张秀清对女儿的间歇性撒见怪不怪,在听筒那头宠溺地笑,回道:“妈当然想你了。你是妈的心头肉开心果。这么久没见面,妈妈连每天做梦都是你。”听见妈妈的话,殷酥酥心里暖暖的,嘴上却故意咦了声,搓着胳膊揶揄:“老妈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还肉麻。”“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张秀清柔声轻嗔。“好啦好啦。”殷酥酥不逗老妈开心了,笑着问:“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呀?”张秀清说:“没什么。你之前老爱跟我絮絮叨叨,说你在京城发生的各种事,最近电话少了微信视频也少了。是工作特别忙吗?没有什么特别的或者有意思的事妈分享?”特别的事?殷酥酥闻言呆了呆,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即将在不久之后跟费疑舟领证结婚这件事。不过,这件事她可不敢告诉妈妈。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答:“前些天我不是告诉你我接了一个网剧吗?之前开了一个剧本研读会,马上要正式定妆开机了。”“那很好呀。”殷妈妈笑容满面,“提前祝我家蛋蛋开机顺利,收视长虹。”母女两人漫无目的地拉了会儿家常,之后便挂断电话。忙了一天的工作,殷酥酥有点儿乏,收拾浴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泡澡用的柠檬袋。索性将浴缸接满热水,柠檬袋一扔、衣服一脱、坐进浴缸泡柠檬澡。温热的柠檬水褪去一身疲乏。殷酥酥背靠着浴缸边沿,边哼歌边泡澡边玩手机,好不惬意。突地,她想起许小芙请假去医院复诊的事,心中挂念,于是打开微信app。戳进群聊富婆孵化园。开始哐哐哐敲字。殷酥酥:许小芙。小芙,你今天去医院复查应该没什么事儿吧?没记错的话,今年华壹组织单位体检的时候,许小芙打彩超时被查出甲状腺上有一个小结节,体检机构说不清结节性质,只好建议小芙去甲医院专科复诊。助理小姑娘今天请的事假就是为这。没一会儿,梁静那边也紧随其后发了一条消息,问许小芙复查情况。几秒后,新消息刷新出来。许小芙回复她们:彩超报告上写着结节边缘光滑,没有异常血流信号。医生说问题应该不大,让以后每年记得随诊复查,观察结节有没有变化就行。你们都别担心,我身体壮着呢!殷酥酥心中松口气,敲字:没有大问题就好,以后你尽量作息规律,遇上我需要熬夜加班的情况,你就不用陪我了知道吗?要听话。许小芙:qaq那怎么行?酥酥姐你就我一个助理,我不陪你谁帮你做事哇。殷酥酥:我有手有脚什么事都能自己干啊。你的身体最重要!梁静也在群里附和:就是,酥酥说得对。你呀,好好养身体,多吃蔬菜水果,勤加运动早睡早起。而且你不是成天悲伤自己母胎lo,找个男人玩啊,恋爱可是个好东西,只要你不恋爱脑,“采阳补阴”是大补啊。许小芙:……许小芙:玩男人????梁静:哈哈哈哈哈哈哈围观着群里梁静调侃小芙,殷酥酥忍俊不禁,紧接着想起什么,又发送消息道:巧了,今天我还想给咱们小芙介绍男朋友。梁静的八卦因子瞬间被点燃,秒回:介绍谁?殷酥酥:咱们金主爸爸身边的人,帅绝了。梁静:对方具体什么条件?殷酥酥回忆着,哐哐一通输入:空军特种兵退役,身高一米八六,腹肌胸肌大长腿应有尽有。长得帅,话不多,年薪百万。梁静:!!!梁静:我去!优质兵哥哥呀!许小芙。快快快,赶紧加个微信聊上,没准成了呢?殷酥酥:当然优质啦。不然我也不可能想介绍给小芙。许小芙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虽然天天吵着想抱着帅哥睡觉觉,但到底脸皮薄,所有想法仅限于打嘴炮阶段,从来没胆子付诸实际。接收到这个消息后,她在手机那一端犹豫再,好一会儿才回复:那个……有照片吗酥酥姐?我想看看合不合眼缘=。=殷酥酥:照片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去要。许小芙:哇,那就麻烦你啦酥酥姐!爱你【亲亲】殷酥酥:咱什么关系,说麻烦可就见外了。在群里发完这条消息,紧接着殷酥酥便退出了“富婆孵化园”聊天对话框。细白指尖滴溜滴溜的往下一滑,最终,悬停在某个沉寂多日的头像上面。那是故宫雪景的一角。飘渺,清贵,冷冽。殷酥酥鼓了鼓腮帮。自从加上费疑舟的微信,殷酥酥就没有主动跟他聊过天说过话。究其缘由,并非殷酥酥小姐高贵冷艳,而是那人的气场实在强大到诡异。隔着十万八千里,仅仅一个微信账号,就能让人感觉到冷峻的压迫感。不过这一次,殷酥酥决定勇敢克服自己心里对太子爷的害怕,迈出这里程碑式的第一步。就当进行“家长见面会”之前的胆量练习。如是思索着,殷酥酥定了定神,连做个深呼吸,拳头一握心一横,哒的声,戳进了与费家大公子的聊天对话框。殷酥酥:【滴滴。】与此同时,京城的另一端。某高档私人会所的中型宴会厅内。有人手机轻响,于他意兴阑珊的无聊懒倦中,送来了一缕甘甜清风。听见那阵轻微的信息提示音,主位上的大公子脸色纹丝不变,径自取出手机,点进与发信人的对话框。在看见殷酥酥发来的“滴滴”二字时,费疑舟向来淡漠无情绪的眸,泛起一丝涟漪。很快的,他微垂眼帘,敲字回复过去:【找我有事?】殷酥酥回他:【嗯嗯。】殷酥酥马上又发:【你有没有小生生的照片?有的话现在发我一张。】“……”看见对话框内弹出的新信息,费疑舟微蹙眉,神色明显有一刹的凝滞。费氏大公子生来不凡,自出生起便是顶级豪门的继承人,要风可得风,要雨可得雨。还真没几个人敢这样理所当然地使唤他做事。而且……发一张小生生的照片?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费疑舟眼底深处流露出一分疑惑,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好片刻都未离开。思考她这一要求背后的用意,以及,思考自己要不要服从指令:马上联络阿生,问问阿生能不能发张自己的照片到他手机?费疑舟定神思考着,浑然不察自己这副看着手机静默不语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有多令人心惊胆战。今晚的饭局,组局人是津海蓝枫集团的一众高层。年初时,费氏明年的公益项目单公布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对津海省gdp最低的座城市进行无偿帮扶建设。此消息一出,蓝枫集团立刻行动,想要走捷径拿下费氏在津海省的个超大项目。蓝枫集团为了请动这位费家的话事人,又是花钱又是托关系,打点铺路了大半年,才使得费大公子纡尊降贵前来赴宴。蓝枫的郑董事长此刻就坐在费疑舟身侧的位置。他面前摆着一份项目方案书,口中边讲解着,边时不时瞄一眼秘书给他写好的稿件。这副矜矜业业又认真的情态,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郑老董敬业,一把年纪了还得亲自出来背书揽活。此刻,郑董方案才刚讲到一半,便看见费老板微锁起眉头,不知是对他讲述的内容不甚满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郑董心里打起了鼓,额角分泌出几滴冷汗,又不好意思拿手帕擦,只好收声,战战兢兢等对方回音。费疑舟注意力在手机上,听见耳畔的人声消失,目光不移地淡声道:“稍等,我回复一则信息。”这是郑董第一次见费疑舟。这位费家太子爷平日行事低调,商界圈子里能有幸见过他的人不多,因此关于他的说法也不多。但,今日一见,确实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不像寻常蒙荫祖业的二代代。郑董立刻送上笑脸:“您请便。”说完,招来服务生换上热茶。一阵思虑后,费疑舟把消息给殷酥酥回过去。费疑舟:【我这没有。】殷酥酥再次秒回:【那你现在有没有跟生生在一起?】费疑舟回她:【嗯。】殷酥酥:【那你马上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然后偷拍他一张照片发我不就行了嘛。】费疑舟:……太子爷的沉默是今晚的康桥。陈志生是费疑舟的贴身保镖,负责24小时保护费疑舟的安全,因此此时此刻。陈志生确实就在宴会厅内。但。她说什么?偷拍?扪心自问,费家大公子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荒唐的要求,也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离谱的事。费疑舟有些为难地安静了会儿,再次敲字答复:【照片要得很急?】殷酥酥回:【倒也不急。】费疑舟又问:【照片拿去做什么用途?】殷酥酥:【给你的阿生相亲。】看着手机屏上的这个词汇,费疑舟联想到她白天时对着阿生东打听西打听的狗仔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但还是抱以尊重心态回复:【好。晚些时候我问过阿生的想法再回你。】殷酥酥:【okk】殷酥酥紧接着又给他发了条信息:【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啦。】费疑舟回复:【你可以继续打扰。】殷酥酥:【?】殷酥酥吹了口手臂上的泡泡,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眨眨眼,敲字问他:【饭局难道很无聊?】费疑舟答:【有点。】殷酥酥:【2333】费疑舟看着新消息中显示的这串数字,扬了下眉峰:【2333是什么意思。】屏幕那一端,殷酥酥将那个男人回过来的疑问句收入眼底,目瞪口呆,只觉得格外的喜感好玩。她笑得更开心了,一个人抱着手机在浴缸里哈哈哈笑出声,敲字:【就是“啊哈哈哈”的意思。告诉你我在笑。】费疑舟:【明白了。】殷酥酥:【看你这么无聊,一定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吃的什么?要不拍照发我一起吐槽?】费疑舟嘴角微勾,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微信聊天也是件令人喜悦的事。他指尖微移,打开手机后置摄像头,点击拍照键。取景随意,发送过去。殷酥酥点开照片大图,定睛一瞧:又是水晶蟹,又是大波龙,不由馋得口水直流。有点羡慕嫉妒恨地回复:【看起来非常不错啊,没有槽点。无聊的话就吃东西吧。】由她疑问在前,费疑舟也便很自然地回问:【你呢,在做什么。】此时此刻,殷酥酥躺在浴缸里,两条细白的长腿随意踢动,飞溅点水花。看见屏幕上这行字,她脸蛋倏忽一热,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好几秒才回他:【我在泡热水澡。】“……”泡澡。岂不是不着寸缕。思及此,费疑舟眸色微沉,喉头无端端有些发紧。京城的秋天已有寒意。宴会厅内开着暖气,原本温度适宜的暖气流,在这一秒却炙得他生出几分燥热。费疑舟轻轻滚了下喉,右手抬高,不着痕迹的将领带略微扯松。所以。她现在是光着身子泡在水里。像只光溜溜的鱼,在陪他闲聊,帮他打发这意兴阑珊的无趣时光。心情大放晴就在这短暂的几秒之间。费疑舟眉眼平静,继而便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行字:2333手机那边的殷酥酥,整个人都呆了。回复他:?费疑舟:【我在笑。】殷酥酥:【……???】费疑舟:【聊得挺愉快。】城市这边的樟树巷公寓。浴缸里的殷酥酥瞪着手机屏,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是干什么事了,让金主爸爸这么开心?夜空彼端的宴会厅内。给殷酥酥回复完一句“稍后我联系你”之后,费疑舟才终于熄灭屏幕,将手机收起。他端起桌上的碧螺春轻抿了口,脸色不咸不淡,看不出喜怒情绪。郑董在边儿上谨慎揣测着,冲费疑舟殷切地笑:【费总,您忙完了,那咱们继续聊方案?】轻轻一声“砰”,费疑舟把茶杯放回桌上,目光都未抬,漠然开口:“郑董,津海省的个项目,许多城建企业都在争取,给出的方案也都没有太大差别。贵司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陪我吃饭背书,不如多花一点时间,关注一下施工安全问题。】话音落地,在场南枫集团的一众高层皆是脸色骤变。郑董事长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感谢盛情款待。”费疑舟没有给这些人争辩解释的时间,绅士而冷漠地撂下这句话后,从容优雅地起身离去。可郑董见他要走,当即慌了神。

为拿下费氏在津海的个项目,他们蓝枫几乎下了血本,怎么甘心空手而回?郑董忙慌慌地也跟着起身,追了过去。然而,就在他情急之下想要伸手直接拦下费疑舟时,一道笔挺板正的身影却挡在了他面前。郑董一愣。眼前这人面容冷厉,眼神寒烈迫人,浑身上下透出一种不容浸犯的冷肃与威胁,教人望而生畏。郑董被吓得不轻,步子也随之停下。“阿生。”何建勤温和地出声提醒。陈志生这才冷着脸垂下手臂,又瞄了郑董事长一眼,继而便也和费疑舟一起出去了。郑董望向何建勤,顿时像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不解地追问:“何总,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都聊的好好的么?费总怎么忽然就……”话音未落,一份文件便轻飘飘递到了他眼前。郑董一头雾水,从何助理手中将文件接过。何建勤淡淡地看着他,笑容疏冷,“郑董,蓝枫集团近五年来出过整整八起安全事故,据我所知,其中四起事故的赔偿金,至今没有如数打到出事家庭的账上。”“……”郑董听了这些话,脸色唰的惨白一片。他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要找借口加以争辩,却不知还能说什么。何建勤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贵司不了解费氏,也不了解费总。”郑董面露疑惑。何建勤:“贵司将算盘打到了咱们老爷子头上,说动费总来赴宴。只可惜,纸没能包住火。老爷子的面子费总给了,至于合作,应该不可能了。”费疑舟赴宴的地点在城西。从宴会厅出来,陈志生提前将劳斯莱斯清影开至贵宾梯门前,接他亲爱的老板跟何生二人上车。汽车引擎发动,驶上大路没几分钟,静谧无声的车厢内,便响起一道嗓音,漫不经意地随口问:“阿生,你有没有自己的照片?”闻听此言,正在驾车的陈志生明显滞了下,他不明所以,又不好表露出来显得自己很好奇,顿了一秒方回答:“您是问我手机上有没有自己的照片?”“嗯。”“没有。”陈志生摇头,开着车如实回答,“我不怎么拍照。”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姑娘家,拍照的机会太少了。费疑舟听完静默了会儿,吩咐:“前方靠边停一下车。”陈志生没有多问,须臾,靠边将车停下。车停稳,费疑舟端坐于后排,指骨如玉的手捏着手机,面上的神色隐隐显出了几分犹豫迟疑之态,貌似有些纠结,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几秒后,还是解语小花何生看出其中端倪,思索着,非常善解人意地问道:“是不是殷小姐要您做什么事?”费疑舟闻声,撩起眼皮凉凉看了何建勤一眼,没有说话。何助理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必定很八卦,却也自信拿得准,大老板此刻心情不错,不会因为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跟自己生气。便又很不嫌事大地问:“跟阿生有关吗?”费疑舟安静须臾,抬手很轻地捏了下眉心,“殷小姐要给阿生介绍女朋友,问我能不能偷拍一张阿生的照片发给她。”何建勤:“……”陈志生:“……”人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到。两人着实是惊呆了。任谁能想到,那个叫殷酥酥的小姑娘会如此胆大包天,向亲爱的老板提出这么无厘头又奇葩的要求。作为事件的主人公,陈志生自知不能置身事外。毕竟是枪林弹雨里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镇定下来,扶正因巨大震惊而微微脱垂的下颌,思考片刻,深沉地说:“找女朋友什么的我倒是不着急,不过殷小姐要照片,也不是不能给。爸那儿应该有我的照片,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发过来。”“不必这么麻烦。”费疑舟轻描淡写否决了这个提议,接着,又很冷静地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拍一张。”陈志生:“。”费疑舟:“我拍照技术还可以。”陈志生默,心想我倒不是怀疑你的拍照技术,我是有点惊讶你这么听话。然后才点点头,回答:“好的。”再然后,就看见亲爱的老板手指操作两下,举高手机、打开后置摄像头,对准了自己。费疑舟看着手机屏里的帅气人脸,须臾,很平静地抬了下眼皮:“阿生,你笑一下。”陈志生:?“你不笑的时候就像九十年代的黑手党。”费疑舟说,“需不需要我给你喊‘茄子’?”“……”陈志生同志无法,只好放松了一下面部肌肉调整好面部表情。他眼观鼻鼻观心,最终面朝费疑舟的手机摄像头,弯唇微笑,露出八颗雪白牙齿,拥有了自己毕生最难忘的一张大头照。边儿上。何建勤无言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心想我已经不是老板最喜欢的解语花了,老板现在只带殷小姐跟阿生玩,跟我已经淡了。呵,喜新厌旧的男人。几分钟后,樟树巷公寓。殷酥酥已经泡完澡,正哼着歌,拿吹风机吹头发。忽然听见手机叮叮一声,收到新的微信消息。她眨了眨眼睛,右手继续挥舞吹风机,左手点亮手机屏。发信人是费疑舟。点开来,一张端正俊朗不输任何男星超模的帅哥照片映入殷酥酥的眼帘。她挑挑眉,单手敲字回复过去:【收到。】仅仅秒钟,对方的回复便过来了。费疑舟:【周天下午5点,记得穿我送你的旗袍。】吹风机嗡嗡的音流近在耳畔,像蜜蜂在她心田间忙碌地采蜜。殷酥酥心尖轻微一颤,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弯,回了个“好的”。稍顿半秒,又回了一句:【那你也不要忘记,系上我替你选的领带。】费疑舟:【好。】对于本周末跟随费疑舟回祖宅这件事,殷酥酥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抱有什么心理。或是紧张或是忐忑,或是不安或是排斥,更大的可能性则是种种情绪都有,交织如麻。总之,地球自转日升月落,在她复杂的情绪交替中,周末还是到了。之前接的网剧已经定完妆开机。周末这天,殷酥酥有两场戏要拍。她提前算好了时间,下午两点就能准时离开片场。午后微风徐徐,阳光被树木枝叶滤过,洒下细碎柔软的斑影。今天殷酥酥状态不错,一点多就提前收工,抓起墨镜口罩和她的小助理,驱车离去。路上,许小芙坐在副驾驶席碎碎念:“酥酥姐,今晚你就要去见家长了,我好紧张。”殷酥酥被这小丫头逗得噗嗤一声,斜眼瞥她,“我见家长,你紧张个什么劲?”“我替你紧张呀。”许小芙望着她,眼眸透着清澈的神往,“那可是大家族!你想想看,能教养出费疑舟那样人的家庭,肯定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殷酥酥听后心里也是一阵慌,但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自己身为姐辈的脸面,没太大反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管他呢。收钱办事。就当多接了一部人设是豪门长媳的戏。”“好淡定。”许小芙立刻满面崇拜:“酥酥姐你的心态真是太好了。”“行了,别老说我。”殷酥酥被夸得心虚,干咳了声岔开话题,转而道:“上回我把陈志生的照片发给你看了,你觉得行不行,合眼缘吗?”许小芙卡了下壳,回想起那张英俊凛然的脸庞,两颊微热,诚恳地予以:“长得确实好看,很好看。就是有点……自带杀气?不太适合我吧。我喜欢那种温柔的白衣少年,笑起来会发光那种。”殷酥酥:“陈志生以前是猎鹰的!我有个朋友不是画家吗,她爹妈都是军委的,我跟她打听了一下,猎鹰可是全中国最牛的特种部队之一,和狼牙蛟龙雪鹰利剑齐名,都是王牌部队。这些军中大佬当然自带杀气,方圆十里鬼神莫近,多有安全感。”许小芙额角滑下一滴冷汗,摆手摇头:“算了算了。我害怕他,不要。”殷酥酥知道缘分这种事勉强不来,权当事件翻篇,没再多提,老地方将许小芙放下车后独自回了樟树巷。换好旗袍带上妆。接着便开始等待费家大公子的电话。点十分,电话来了。殷酥酥暗暗定了定神,接起:“喂,你到了?”“没有。”费疑舟清冷的嗓音稍滞半秒,又绅士地询问:“迈巴赫出了点问题需要送去维修,你看是我用其他车直接来接你,还是你给我一个其他你方便的地址。”殷酥酥思考两秒,说:“不然你直接把你们祖宅的地址发我,我直接开车过去,我们在那附近碰头?”“也可以。”“好,那你直接微信发我吧。”电话挂断的下一秒,一条定位地址便发送至殷酥酥的手机。她打开手机地图浏览了下。这个点儿倒是不堵车,路况畅通。但目的地着实遥远,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从樟树巷开车过去也要耗时整整五十五分钟。没敢再耽搁,殷酥酥迅速扯了件外套,往身上一裹,全副武装地出了门。一路飞驰。一个小时后,殷酥酥秀气的白色小轿车行驶至京城南郊。南郊这地界儿,用“寸土寸金”来形容都浅了。别看它离市中心远,房价却高得相当离谱,丝毫不逊色内一环。殷酥酥以前看过一条新闻,内容是说南郊一套豪宅跳楼大甩卖,打了个骨折,售价仅仅5亿。当时,殷酥酥差点儿一口汽水喷出来。暗道好一个“仅仅”。驶入南郊一带后,殷酥酥脚下的油门儿便松开了。没有费疑舟领着,她就算浑身是胆,也万不敢进费家门。因此,在给金主爸爸发去一条“我到啦”的消息后,殷小姐便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遛起弯儿来。边遛弯,边等她的“未婚夫”大佬现身。日暮之前的天空绚丽璀璨,天边几团云朵,火烧似的野艳。小轿车晃晃悠悠,像老爷爷骑着一只慢乌龟。南郊是京城最老的富人区,住的全是老钱显贵,风景堪比古典油画。殷酥酥开着车,小风景一看小秋风一吹,还真挺舒适。就在她哼着小曲儿,忍不住想掏出手机拍张风景图当做此次“南郊之行”的纪念时,路边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半老大爷,穿一件浅色圆领衫,打扮得很休闲,但光看那道背影所散发的气质,便不难猜测他仪表不凡。此时,那位大爷正低着头左右踱步,似乎正寻找着什么。殷酥酥打望了会儿,见这大爷一把年纪。心生恻隐,于是把车驶向路边,停车熄火开门下车,朝大爷走了过去。“大爷。”她走到半老大爷身后,有礼貌并且热心肠地问:“找东西呢?”听见这道声音,大爷身形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发声者一眼。也正是这一回头,令殷酥酥突的怔住。刚才远观这位大爷的背影,她其实就已经猜到大爷相貌不差,可这会儿近距离见了才知道,岂止是不差。大爷这身材这气质,年轻时候妥妥的大帅哥。而且……怎么感觉还有点似曾相识?瞧着大爷的脸庞,殷酥酥脑子里神思百转,发了几秒钟呆。那头,大爷目光落在殷酥酥脸上,也是略微一愣。她的脸庞不过巴掌大,被黑色口罩挡去大半,只露出一双乌黑分明而又明亮的眼。大爷皱了下眉,一个劲盯着殷酥酥。片刻后不知为什么,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色,转瞬即消失。殷酥酥被看得一阵发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将口罩又扒高几分,左顾右盼,谨慎地问:“大爷,您认识我?”这大爷看着也不年轻了,难道还看过她拍的无脑小网剧?这么巧吗。大爷缓慢地说:“不认识。”“哦……”那就好。殷酥酥松了口气,笑着抚了下心口,又问:“您什么东西丢了?”大爷回答:“出来散心走两圈,结果弄丢了我前两天刚买的尾戒。”“……哦。”殷酥酥心想大爷还挺潮,了然地点点头,“什么样的尾戒?”“款式简单,一个素圈指环。”“好的。”殷酥酥应完就垂下头,视线仔细搜罗起来,口中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一起找吧。”半老大爷视线在殷酥酥身上停驻了好片刻,才迟迟移开。他清了清嗓子,掩饰什么般,继续寻找失物,头也不抬地说了声“那就谢谢你了”。于是乎,红彤彤的夕阳映照下,一老一少就这样勾着脑袋动作统一,闷不作声地找了一分钟。突地,大爷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再次开口,状似颇为随意地问她,“小姑娘,你住这附近?”“不是。”殷酥酥摇头。大爷语速带着某种耐人寻味的缓:“那你来这儿找朋友?”殷酥酥是个实心眼,想着陌生人互不相识,随口回了句:“我过来见家长。”“……”大爷好像没料到她这么实诚,眼神诧异了一秒,然后才恢复了漠然平定。清清嗓子,继续意味不明地问:“来这里见家长,你男朋友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殷酥酥回答:“挺不错的。”何止是不错,是好得不能再好。萍水相逢,因殷酥酥的热心肠而结缘的一老一少,就这么聊上了。大爷东打听西打听,一会儿问问她和男朋友感情好不好啊,一会儿问问她和男朋友交往多久啦,殷酥酥想着这个年纪的中老年群体多数比较八卦,倒也没反感,全都信口开河鬼扯着答了。和殷酥酥聊了大半会儿,大爷又若有所思地说:“照你的说法,你男朋友应该挺不错,在你眼里都没有缺点。”殷酥酥想了想,回答:“唯一不足可能就是他年纪有点大,感觉跟我有代沟。”大爷:?“代沟?”大爷看着她,像是分外好奇:“具体是哪些代沟?”殷酥酥扒拉着路边的草丛,很自然地便直言道:“他好多网络用语都不懂,连‘2333’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情绪过于稳定,缺乏一点点青春的活力和朝气。”大爷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心想:2333?那是个什么东西。顿了下,很客观地回她:“可能你男朋友平时工作比较忙,不怎么上网冲浪。”“也许吧。”殷酥酥摊手。两人就这样边找东西边东南西北地瞎扯。不多时。背后蓦然传来一道嗓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惊讶同疑惑,尾音微扬,似不确定,唤了一声:“酥酥?你为什么在这里。”殷酥酥闻声回过头,看见劳斯莱斯清影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她的小轿车前方,费疑舟就站在车旁,修身玉立,安静看着她,清沉沉的眸染着丝不甚明显的困顿。殷酥酥看见他,眼眸一亮,脸上也随之漾开抹甜甜的浅笑,扑扑手起身走过去,笑着说:“这个大爷在这里找东西,我看他一个人忙活半天,怕他把腰闪了,过来搭把手帮个忙。”殷酥酥说这话时,注意力完全在费疑舟身上。因此她丝毫未察觉,跟在费疑舟身后的何建勤与陈志生,二者脸上的表情是多么复杂难辨精彩绝伦。“知道了。”费疑舟的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牵起殷酥酥的手,目光随之便掠过姑娘纤细的身影,平静望向她后方位置。殷酥酥见状,也跟着转头看,笑嘻嘻而又热络地介绍:“大爷,瞧,这就是我男朋友。”说话同时,顺便给大爷递了个眼色:看我没吹牛吧。话音落地,大爷和费疑舟都安静地对视着彼此,一时间,谁都没做声。“……”这下换殷酥酥茫然了。她侧目看了眼找尾戒的大爷,又扭头看回身旁的费疑舟,发觉不对劲,手指轻拽他冷凉的西装袖口,低声问:“怎么了?你和这个叔叔认识?”“嗯。”费疑舟侧颜一如既往的清定淡然。他答完殷酥酥的问句,之后便看着尾戒大爷,十分温雅地问:“您是等平叔开车过来接您,还是现在坐我的车一同回去,爸爸?”殷酥酥:“……”“…………¥”殷酥酥人都傻了。她金主爸爸刚才喊这大爷什么来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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