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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浮光却睡不着。
她盖着被子,本来睡前并不敢往沈惊澜的方向凑,怕自己晚上睡相不好压着她的手脚,今日却一反常态地挪啊挪,面颊都挨到了对方如绸缎般的、略带丁点冷意的墨发。
叶大学生悄悄翻过身,犹如一个小变态,鼻尖嗅着岐王秀发,这才捕捉到一点浅显不可见的山茶香——
她轻轻撑着脑袋,在夜色里看向这个不知躺了多久,明明在昏睡中、一举一动却也能给王府众人传达不同讯息的尊贵王爷。
片刻后,她撇了撇嘴,很轻地在空气里抓了抓,好像这样就能让原本追逐、盘桓她,始终在她周围的那股花香重新回来。
然而仅是徒劳。
相处日久,虽然不曾有过任何交流,但叶浮光已经单方面觉得和沈惊澜这柄华贵兵器相熟,察觉到她的信香确实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围在自己身边,不由似赌气一样轻“哼”了一声。
叶浮光感觉到了一种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觉,就像是小学每天上下学都会来跟她手拉手坐校车的好朋友突然抛下了她。
但她毕竟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怎么可能还那么幼稚地跑去质问和计较别人为什么不和她玩了呢?
于是她非常高傲地单手撑在沈惊澜脸侧,用非常低的气音,在这个夜晚放最狠的话:
“很好,王爷。”
“从此我就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了。”
说完,叶浮光松开手,将自己团吧进那窝柔软暖和的被子里,甚至还睡到了床的另一侧,恨不得同沈惊澜拉开万丈远的距离,以实际行动表明她是在和一个植物人冷战。
……
沈惊澜所处的那无间地狱,早在前些日子的落雪冰封中,缓缓融化。
她没再看见那些沐浴战火、带着硝烟也要来恳求她带自己回家的士兵。
满地琼瑶雪色,将那无尽的噩梦也卷走,随那些流水如山溪,漫过她的靴子,浸入她的脚踝、膝弯时,她被锁住的灵魂,好似也一点点回归那副身躯。
柔软的绸被,浅浅的窗外梅花香。
她隐约恢复感知,可惜却还不能撕开头顶那方天空,看见真正的世界。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那道柔软的、像是痒痒的小雪花重又靠近,想到先前小姑娘抱怨的屋里有鬼,还是那种吸人精气的艳鬼,沈惊澜颇带几分期许,好奇这小孩又能冒出什么惊世之语。
结果却听她闹别扭似的哼了声。
之后得意地宣布——
“从此我就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了。”
沈惊澜:“……”
她眼中的笑意凝固。
心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小侧妃,既嫁予了她,为何又成了她从此得不到的人?
先前她感知混沌,无法清醒之时,这小孩尚且同她撒娇、要仗她的势,怎么她这就要醒了,却想着要逃了?
总不能是想逃了圣婚吧?
她垂眸而立,看着已经漫到腰间的雪水,从中见到自己唇畔浮起的几许冷笑,还有眼尾生出的几分戾气。
隐约间,她见到水底土壤裂开出现几分红光,一副跃跃欲试、试图借水势寄生她的姿态,沈惊澜却不为所动,反而主动沉入水中,任由那冷意淹没自己的脖颈、双唇、面颊……
有红色的不详丝线如细蛇,朝她游去,贴上她额头的同时,没入其中,一丝一缕,令她脑海中产生几分灼烧般的疼痛。
可沈惊澜却始终不曾再睁眼看一眼这水中景象。
与此同时。
梅园正殿的**,始终沉睡的人薄薄眼皮微动,眼睫轻晃,在暗夜里,如沉睡许久的蝴蝶,终于扇动羽翼。
一下,两下,三下。
左侧眼尾旧伤留下的那点浅粉痕迹,逐渐因情绪而变红。
似院外枝头即将张开花苞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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