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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家子用过晚膳,桐花泡了茶上来,青秞才将荷包推给颜二郎笑得眉眼俱弯:“爹,我们可以买院子了呢。”
等打开荷包颜二郎还自不肯信:“这都是这次赚的?”
屋里只有自家四个人青秞便将与叶婉晴分账的事说了一遍,颜二郎这才信了,又叮嘱一遍:“财不外露,这些事再不能往外面去说。”
又商议起买何处的房子,才来上京也没甚特别喜好,青秞只说要买处位置方便些的,颜二郎想了一会子便道:“我瞧肖夫子家私塾的梧桐巷子那里就很好,哪里离得闹市远价格也便宜些,住得又多是读书人,便是有些为官的也不甚多,环境又清幽。”
一家商议来去也说梧桐巷子好,便定了买梧桐巷子的院子。
颜二郎自去找房屋中介,青秞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是初到上京,便叫了潘大娘来,给了她一些散碎银子叫她出去梧桐巷子打听院子的行情。
潘大娘遇见青秞前都是自个在外面揽零散活计做的,揽活计最是要会见机,青秞却是知道潘大娘瞧着憨厚,心底却有成算的。
桐花听见潘大娘要出门,便同青秞告了半天假一同跟了出去。
母女俩个也好些日子没有这么松散过了,桐花靠了潘大娘的肩膀喊道:“娘,我今日要吃碗热辣辣的胡辣汤。”
龙金桥离着梧桐桥有些远,两个叫了车便往那边去,上京的热闹叫潘大娘看花了眼,拍了大腿道:“这里的活计可真多,若早来只怕也赚得间屋子了。”
桐花嘿嘿一笑:“那时如今好,还是先头做零散活计好呢。”
潘大娘啐了她:“胡说个甚,自是如今好,没有雨淋,没有日晒,连你弟弟都读了书,主家又和善,从不打骂。”
“那你又惦记着外面的活计。”桐花揭了潘大娘的底笑道。
“嘿嘿,”潘大娘憨憨一笑,“我只看得那些活计没做倒像丢了银子一般。”
车子停在到梧桐桥下,才下得车来便听到路边吆喝卖胡辣汤的,桐花拉了潘大娘便往摊子上去,找个矮凳坐了,朝老板要了两碗胡辣汤又叫一个芝麻饼,热辣辣的汤就着香酥的芝麻饼,母女俩吃得满口香,潘大娘只管喝了汤,眼睛还四处张看,可不就叫她看见个熟人,正是从甜水镇来的卢船家与他家娘子周氏。
潘大娘张嘴便喊:“周娘子,好久没见了。”
卢船家一家子住在外城,今日听得梧桐桥有市集,两口子便来凑个热闹,周娘子听得人喊,再不巴望这里到遇见熟人,抬了眼四处一望,一眼就瞧见潘大娘身边坐着的桐花,忙推身边的卢船家道:“当家的,瞧见没,那就是坐我们船来的东家家的女使桐花,我瞧着好,只当失散了再找不见了,谁知又遇见了,可不是有缘分吗。”说着话,拉了卢船家便往潘大娘这边来。
卢船家是个憨直的,见都是几个女子便不肯过去,只道:“你们去说话,我先家去了。”说了话也不管周大娘,自个就往回去。
周大娘拉不住,知道是个憨货跺脚啐了他,又去和潘大娘说话。
在船上的时候一天天的挤在一个灶房里,虽不甚熟也有几分香火情,周大娘与潘大娘都是直性子,说起话来爽利,越发觉得对方对脾气,说着话就要拉了去食肆里喝酒。
周大娘与潘大娘说些上京人物,一双眼睛却只在桐花身上大转,潘大娘还当周大娘不识得桐花,又说这个是自己的大闺女,如今在姑娘身边伺候呢。
桐花瞧着周大娘的行事说话,心里倒有几分猜测起来。
喝了两盅酒周大娘要拉了潘大娘母女两个去自己外城的家里吃晚饭,说过年宰得好货,熏的,腌的,糟的尽是有的,潘大娘连连推了,说是今日出来是给主家办事的。
听得是颜家想买院子,周大娘一拍脑袋想起一事:“刚才我和当家的走岔路了,倒看见一处清净的院子,外面几杆竹子,门口挑了个斗大的卖字。”
听得这话潘大娘二话不说,拉住周大娘就要去看院子,梧桐巷深处安静的位置,一片竹林掩了一处院子,甚是清幽,那院子不小,三个人围着走了一圈且花了顿饭的功夫,潘大娘在颜家做了几年,心里估摸着这处院子只怕是喜欢的。
七娘
郑七娘斜签了身子去望青砖围墙里伸出的那支桃花,一支上面倒开出了七八朵花儿,再没见过颜色这么娇艳的粉色,郑七娘素来最喜娇艳的颜色,见着这朵花便实在的爱了,叫屋里的小丫头子双儿:“下去摘了那支桃花来插瓶。”
郑七娘如今实在该叫陶七娘了,她娘便是陶相当日的那个通房丫头,临产未能跟着回京,到生了女儿写了信来报喜,府里倒是回了信,只给那女儿序齿,说排行七,连正经名字也没取一个,其他的再没了。
郑氏接了回信打小便把女儿叫做七娘,左邻右舍也都喊七娘,至于是姓郑还是姓陶再没人去管,日子久了说起七娘,都说郑家的七娘,不姓郑也姓了,郑七娘在市井长到十五岁,娘死了,原本任命了叫舅妈把自己嫁个半老米铺掌柜做填房的,再没想亲身爹居然找了来,接回了上京,做了首相府里的七姑娘,如今倒该叫着陶七娘了。
双儿斜眼撇了陶七娘嗫嚅道:“那里是紫竹院,奴不敢去。”
郑七娘自进了陶相府住重楼,着绫罗,下人仆役也都恭恭敬敬的,日子久了自然养出了些子骄纵,听得这话顿时立了眉眼道:“任它是个甚院,不过摘支桃花有甚要紧,便是爹的书房里的花也摘得。”
双儿叹了气正欲再说,夏妈妈几步赶了进来。
郑七娘见着夏妈妈眼睛一亮也不要桃花了,指了脚边的兀子叫她坐了道:“李三郎可曾有什么相好的?”话出了口才知道这地方是说不得这些村话的,哼了两声又道:“可与什么人结交。”
夏妈妈垂了眼将那点子笑意忍了下去道:“七姑娘放心,再没有的。李三郎每日里只去他哪家正店,有时,也与各家小爷们聚会,再无其他。”
陶七娘进了陶府再不信她那个亲爹是惦记她才去接的,她心里恐被算计了,将那个便宜爹给的钱,散了大把的出去到底是打听出来了,原来是叫她嫁个当官家的庶子,她可不管什么庶子、嫡子,只要是个年轻风流的的,又能叫她过富贵日子便成,等到正月十五叫夏妈妈指了给她看了一眼李佑乔,当即失了魂一样,恨不得立时扭了腰身贴了上去,到底叫夏妈妈拉住了,自那日后便将李佑乔视做囊中之物,生怕别人撬走了,时时要叫夏妈妈找人去看着些。
夏妈妈原先是伺候六姨娘的,怎知六姨娘福薄,好容易怀了个哥儿,生产时还一尸两命,夏妈妈失了主子便四处被支使,荷包里也空了,好容易等到府里进了新主子,掏了老本才调到陶七娘身边,为的不就是个钱字吗,见陶七娘又要叫她去盯人,便做模做样在腰里的荷包上捏了几下,做出个万分为难的样子瞧了陶七娘。
陶七娘市井里长大的,甚个不知道,斜睨了夏妈妈,一想到李佑乔那万分标志的样貌,咬牙把手腕上才戴的雕花金镯子撸了下来,夏妈妈双手接了,低头弯腰退了出去。
又费了个金镯子陶七娘心里不快还欲叫双儿去摘桃花,陶相指过来的大丫鬟采菊忙上前扶了陶七娘笑吟吟道:“姑娘,桃花府里哪里不得,便是相爷的书房里有自然也摘得来,只是那紫竹院是太太的院子,这个时辰太太正歇午觉呢,姑娘是个最孝顺的,自然不能打搅了太太不是。”
才来了几个月,这府里十几个院子,个个院子都有名字,名字还拗口,哪里记得住,便是再记不住院子的名字,陶七娘也记得陶太太是不能惹的。
颜二郎过了十五便去了肖夫子家的私塾里教书,此处与罗老爷家的书院又大不同,不按年纪分甲乙丙,只按科目分诗词,绘画,或者四书,你要听什么皆可自选,颜二郎诗词、绘画皆不精,选了论语一科又兼启蒙的千字文一系,原本在甜水镇颜二郎还觉得游刃有余,到了此处倒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心里到底不服输,平日里又啃起书来,遇到难处,除了请教肖夫子,书院里别的夫子也都肯教,颜二郎倒有些个如鱼得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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