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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城郊,又是山间,大夫往来一趟少则两个时辰。
卢文松虽谴小厮去请了,却也只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让人先好生看顾。
琳琅红着眼,余光扫过远处那袭靛色澜袍,按照自己姑娘叮嘱,开口道,“公爷,可否请裴大人给姑娘看一看。裴大人的高堂乃杏林圣手,昔日姑娘造访裴老夫人,原见得裴大人侍母在侧,打理草药。大人当是懂医的。”
“这……”卢文松想起晌午卢七的那番闹腾,叹了口气,拂袖去请裴湛。
不想裴湛甚好说话,只让卢文松忙此间事,他自当尽力。
常姑姑在草庐外,正焦急眺望,待见得人影,只松下口气,转进庐中传给萧无忧,给她顺着背脊安抚,让她宽心。
“当真?可到了?”萧无忧喘得稍缓些,面色惶恐又虚弱。
常姑姑和宋嬷嬷四目相视,彼此轻叹了声。
毕竟还是深闺姑娘,骤然丧母,又病成这样,怎能不惧怕。
“就三四丈的距离,绕个弯就到了。”常姑姑给她将耳畔散开的碎发拢好。
三四丈。
萧无忧合眼靠在草席上,心中估摸着脚程,慢慢止下咳嗽,连着呼吸亦平缓些。须臾睁眼低声道,“我好些了,且不劳烦裴大人,姑姑去替我回了吧。”
“这人都来了,姑娘且看一看吧,稍后还有不少事宜需您做的。”常姑姑劝道。
“既缓过来,又何必徒欠人情!你去吧。”萧无忧直起身来,转首又对宋嬷嬷道,“嬷嬷给我将衣衫穿上,这孝脱不得。”
她先前又咳又喘,遂将麻衣外裳都解了,如此总是于礼不合。
二人各自颔首领命。
“姑娘,今个灵堂前,你委实不必那般。怎么说也是裴家的一番心意,那佛经上头一半是裴老夫人抄写的,实在是……纵是裴大人不计较,这厢怕老夫人要心寒了。”
“裴家当然是好意,我又岂会不知。裴大人今日来吊唁阿娘,也无非是为着当初我应了冲喜的一点恩惠,想来多半是裴老夫人的意思。”
“既知是老夫人的意思,您还……”
“咳咳……阿娘同裴夫人交好,也得老夫人喜欢,如今去了,裴家夫人定会让裴大人对我多加照拂。可是从来大人对我都是淡淡,嬷嬷又不是不知,他可曾正眼看过我。与其为着昔日那么点莫须有的恩惠,为着我如今失母的哀痛,让他硬着头皮怜我,惜我,不若我做回恶,让他也有把柄回了他祖母,如此他也得个自在……咳咳咳……”
“姑娘再用些水!”
“无妨……”
草庐外,常姑姑、裴湛、琳琅,统共三人,将里头的对话听了个周全。
原是常姑姑出来回话,掀了帘子就两步路,便迎上了裴湛。
二月柳絮起,哮症可大可小。裴湛自不会因一句婉拒便当真掉头离去,便道且待姑娘穿戴齐整,再去瞧一瞧。
不想,竟听了这样一番壁角,让他本想还恩两清的心,陡然生出几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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