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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遮挡后,时间观念变得模糊了起来。陈乔与白鹤庭一同坐在船尾,在百无聊赖的航行中时不时与他闲聊几句。但基本只是他讲,白鹤庭听。从他断断续续的自述中,白鹤庭得知了一些陈乔的家事。他今年已过三十,但一直没有成婚。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十多年,家中有一个二十岁的弟弟,是个拥有顶级信息素的alpha。也许是独自讲得无趣,又或者是讲累了,说完这些,陈乔便安静了下来,直到一个大浪迎面拍来,他才重新开了口。“实话说,我没想到骆从野会放你走。”微凉的海水溅了二人满头满身,陈乔换了个稍微干燥点的位置坐下,直截了当地说,“但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白鹤庭认可他的说法。只是,不仅在他们这里,在海的另外一边,也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陈乔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下半张脸沉默了一会儿。与传闻中一样,这个人生了一副铁石心肠,世间大约罕有事能令他动容。又一个浪打了过来,他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对白鹤庭道:“别坐在那儿了,全是水。”纵使全身被海水浇湿,白鹤庭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坐姿,他双手被绑于身后,身体纹丝未动,云淡风轻地道了句:“没关系。”“哎,忘记你看不见了。”陈乔站起身,在微晃的船体上找到重心,朝白鹤庭伸出了手,“我扶你起来。”白鹤庭向边上倾了下身体,虽被蒙着眼,但还是准确地躲开了迎面伸来的那只手。陈乔回过头,朝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却见他们脸色突变,其中一人大喊一句:“小心!”陈乔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视野在一瞬间天旋地转,被白鹤庭拽着上衣前襟仰面推倒在了船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帆船彻底失去平衡,摇晃得宛若将倾,白鹤庭手中的刀却稳得像在平地上一样,又准得像没有被蒙住双眼。匕首的刀尖最后停在了距皮肤不足一指之处,几乎算是抵住了陈乔的喉咙。四人谁都没料到白鹤庭竟如此警觉,更没想到他手里会有武器。可这片刻的停顿已经足够他们做出反应,其中一人飞步向前,拽住白鹤庭的后领将他拽了起来,又趁他脚下不稳,借着船体摇晃的外力,一把将人推入海中。随着一声重物坠海的闷响,船晃得更加剧烈,那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下头看着被切断的几截麻绳,惊魂未定地问:“他怎么会有刀?不是说他身上没有武器?”陈乔摸了摸自己劫后余生的喉咙,把那几截麻绳一并扔进海里,扶着那人的手臂站了起来。“没事,人的体力有限,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他站在船尾,凝望着大海中随波逐流的小小人影,闭上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胸口却再次被怅然淹没。他那前途无限,与骆从野同龄的胞弟,三年前如果没有参与那场位于都城的营救行动,今年也应该二十三岁了。仰面摔在海面上的那一刻,刺耳的蜂鸣顿时吞噬了白鹤庭的全部听觉。他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尽力找到平衡,使自己浮立在水中,又抬手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明亮的日光晃得他立刻闭上了眼。待视觉与听觉缓慢恢复,那艘小型帆船已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头顶,白鹤庭漂浮在无边的大海中,一段早已遗失的幼年记忆突然间涌入了脑海。他并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落水。那应当是一片湖,又或者是一条野河。他那时年纪尚小,还不会游泳,在水里徒劳地挣扎了许久,最终失去了全部力气。骆晚吟就站在岸边无言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与此刻站在船尾的那人一模一样,冷漠,淡然,又像是虚脱了,而那虚脱中隐约带着一点轻松。像是从什么噩梦中解脱了似的。但那一次,白鹤庭还是活了下来。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岸边,而骆晚吟正坐在他的身旁。这漂亮的oga浑身上下都被水泡湿了。也许是太冷,他的身体正止不住地打颤,眼底与鼻尖一片通红。白鹤庭伸手去拉他的手,骆晚吟却猛地把手背到身后,没让他碰到自己。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骆晚吟用手背抹了把脸,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先行离开了。时间无声地流逝,白鹤庭望着他独自远去的背影,意识逐渐沉入这漫无边际的海。
所以,骆晚吟是抱过他的。他想。他的身体也像模糊涣散的意识一样,在深不可测的海水中不断下沉。那只曾经仓皇躲开的手却追了上来。骆晚吟就在这永无止尽的坠落中抓住了他的手。但白鹤庭很快意识到,那不是骆晚吟的手。他并没有摸过骆晚吟的手,可他却无比确定,骆晚吟的手掌不会这样宽厚,手指也不可能如此有力,攥得他指骨都发了痛。那是一只因常年骑马射箭而磨出层层厚茧的手。是一只他很熟悉,能够令他生出安全感的手。后腰被人按住,紧接着,身体被揽进一个同样熟悉的怀抱里。白鹤庭抬起沉重的眼皮,骆从野的脸也凑了过来。一串透明气泡自二人唇间涌出,轻盈地飘向了海面。骆从野的嘴唇被海水泡得冰凉,乌黑的短发在水中缓缓飘动,身后的海面像是一面晶莹剔透的水蓝色镜子。白鹤庭呆滞且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是现实?还是幻境?他分不清楚。骆从野给他渡完这口气,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白鹤庭的神色仍很迷惘,两条手臂却不经思考地抬了起来,紧紧回抱住了眼前人宽阔的后背。肺部久违地涌入新鲜空气,白鹤庭伏在骆从野肩上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待呼吸稍微平稳一点,骆从野又带着他游到船边,拉起他的一只手,按在了绳梯上。“爬得动吗?”骆从野问。白鹤庭的脸上仍无血色,但干脆地点了点头。骆从野跟在他的身后爬上船,还没来得及收起绳梯,跪坐在船上的白鹤庭突然抬起膝盖,向船边挪动了一大步。这船比他来时的那艘更小,吃水也更浅,他这样剧烈的动作让船身立刻朝他那边倾了过去。骆从野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伸长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惊道:“你干什么?”白鹤庭双手扶住低矮的船帮,俯身看向幽深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底。他目光怔怔,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念了一句:“匕首。”“什么匕首?”骆从野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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