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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蹊立马会意。兰芙蕖披着衣裳,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男人顺势坐起身子,只听着“咔嚓”一声,兰芙蕖手里已多了一截头发。那是沈蹊的头发。说也奇怪,他明明成日在北疆风吹日晒的,头发竟比女子还要顺滑。她小心翼翼攥着沈蹊那绺发,抬起秀丽的下巴。她的下巴小巧玲珑,脖颈更是纤细白皙。只是这宛若牛乳般莹白的肌肤上,多了几道鲜明的红渍。兰芙蕖看不见,也毫无察觉。沈蹊目光淡淡落于其上,看到那些他留下来的痕迹时,眸光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他抿抿唇线,坚硬的喉结亦是滚动了下,紧接着,他佯作镇定地伸出手、接过少女递来的鸾剪。小芙蕖乖巧坐下来。背对着他,将头发也披散下。他的手指穿梭过她的发间门。沈蹊修长的手指,残存着柔和的余温,有意无意拂过她的耳背。陡然一道暗香扑鼻,她耳背边的发被人轻撩起来,他像顺一只小猫儿的毛发般将她的青丝顺了顺,继而剪下一段碎发。他的手指灵巧,先将头发分为两绺,再紧紧系在一起。拜堂、合卺、结发。寻常夫妻成亲做的事,他们也做得一件不落。兰芙蕖手指紧攥着两个人系在一起的头发,满足地笑了笑。少女的笑容很轻,却溢满了整双明亮亮的软眸。就这般无声傻笑了阵,她将结发藏在枕头底下,尔后又缩回沈蹊怀里。“睡吧。”对方低下头,轻吻了下她眼角,亲昵道。语气中,满满是欢喜与满足。窗外的雨好似下了一整夜。雨声轻柔,衬得她的呼吸愈发安稳而绵长。她像一只小猫儿般窝在沈蹊怀里,在梦中时而用额头蹭蹭男人的下巴。即便这动作很轻微,沈蹊还是会被她惊醒。面对着睡觉不怎么安分的小芙蕖,他没有丝毫不耐烦,反倒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探出手将她的被子拉好。他不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算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有她,是沈蹊所有的例外。……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清晨。空气中弥散着清新的气息,这一场春雨散尽,气温也愈发暖和了些。转眼间门寒冬便要过去,取而代之的将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春和景明。兰芙蕖与沈蹊醒得很早。离开了北疆,沈蹊不用军练,抛去诸多繁忙的杂事,他也有更多的时间门陪伴她。譬如,一起床,看着妆台前的小芙蕖,沈蹊突然生了为她描眉的心思。见他执拗,兰芙蕖虽有羞怯,还是由着他去了。她便坐在妆台前,取出来墨丹和黛砚,温声细语地同他讲着。“先将墨丹置于黛砚之上,研磨成细腻的细粉,而后再调以温水,最后再涂在眉毛上。这描眉,也称为画眉,下笔时须得注意轻重缓急,力道不宜过重,我喜欢细长一些的眉形。”沈蹊依着她的话,耐心地磨黛。兰芙蕖还记得,小时候沈蹊虽然经常逃课,可他的字却写得很漂亮,画也画得不错。想必这“描眉”之事,他也能做得得心应手罢。于是乎,她放心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压下来,而后是眉上温凉的触感。这双素来拿惯了刀尖军鞭的手,如今攥起这么细致的玩意儿、小心翼翼地描绘着,沈蹊的动作很缓,一点儿也不着急,终于,她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对方终于松开她。“看!”他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兰芙蕖满怀期待地睁开双眼,朝铜镜望去——清丽的小脸,微粉的软唇,淡雅的瞳眸之上……两条黑黢黢的……蠕虫?!!沈惊游看上去居然很骄傲,得意洋洋地问她,是不是很好看,有没有很惊艳。兰芙蕖顿了半晌。决定还是先不打击他的热情。她隐晦地旁敲侧击道:“是很好了,但我觉得你描得还是有一点点粗。”闻言,他苦恼地歪了歪头,“不喜欢么?”又往后退了几步,端详片刻,自言自语:“是有些粗了。”他毕竟是拿惯刀、用惯枪的。尔后试了许多次,总是描不好。兰芙蕖见状,忍不住捂嘴偷笑。沈蹊倒也不气馁,重新取了一块墨丹,重新研磨成粉……他弯下身,温热的气息再度拂来。与之一起压低下来的,还有他耳边的碎发、他耳上的耳环。看见那一对莹白的耳环,兰芙蕖无端感到心窝痒。于是她也百无聊赖地伸出手,去把玩。他的耳垂微凉,与那耳环一样,泛着些冷意。
手指轻轻一捏,其上登时泛起一阵粉晕。她玩得开心,沈蹊却微微蹙眉,轻声:“别乱动。”她根本不听,不亦乐乎。手指轻拂过男人的耳廓,谁知轻悠悠地一下,那耳环竟松了个口,一下掉落在她手心。“也许是昨天咬松了。”兰芙蕖道,“你莫动,我再给你戴回去。”似乎察觉到自己在画眉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天赋,沈蹊终于放弃了,听着身前小姑娘的话,安静地坐下来。她脸颊微热,避开那双视线,用手指挑开他的发帘。他的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右耳洞口是空的,兰芙蕖对准位置,轻轻穿过那一个小孔。手指捏住他的耳垂。他的发丝微动,有意无意拂过她的手指,很痒。兰芙蕖被那头发丝搅得急了,不过脑子地喊了句:“你莫动。”沈蹊的笑声清朗:“我没动。”她尴尬地咳嗽了声,好半天,终于要将耳环戴上了。就在套上去的前一瞬——沈蹊忽然搂着她的腰身压下来,在她耳边隐晦道:“现在想动了。”兰芙蕖的脸“腾”地一红,结结巴巴:“大白天的,莫、莫乱来。”沈蹊根本不管她。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继而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着她满脸的红晕,忍不住笑:“小芙蕖,你怎么这么不经说,逗你一句就要脸红。”她咳嗽了两声,别开脸,面上烧意未褪。忍不住嘀咕道:“谁叫你总是逗我。”明明始作俑者是他。“小时候你就总喜欢逗我。”“小时候你也总是脸红。”沈蹊大手按住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眯了眼。“逗你跟逗小猫儿似的。”下巴被人这么一挠,她竟也下意识地像只猫般眯了眯眼睛。继而才反应过来沈蹊又在捉弄她,兰芙蕖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这一记凶狠的眼神……着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对方装作被她吓到,往后缩了缩身子,就在兰芙蕖得意洋洋欲撤走之际,沈蹊忽然又压下来。搂紧她,咬着她的耳朵笑:“小猫儿才没你好玩。”他的声音微哑。整个耳背都被他震得一片酥酥麻麻。她还未来得及质问好玩儿是什么意思,男人已再度吻下来。相较于拥抱,沈蹊更喜欢与她亲吻,也许这样的方式更为直接,也更为炽热。更让人的呼吸紊乱。就在她一口气将要喘不上来的前一瞬——房门“嘎吱”一声,猛地被人从外推开。她一惊,像只受了极度惊吓的小兔子,“蹭”地一下窜到沈蹊身后。不会吧。不会才来丹丘村第二天,就被抓住干坏事了吧。不会给影响到丹丘村朴实无华的民风民俗了吧。她忙不迭闭上眼睛,不敢去想。身前之人却优哉游哉地整理了下衣裳,整个人看上去从容不迫,丝毫没有点被“捉奸在床”的自觉。闯进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毛孩。他叫金金,他的母亲是那名花袄子妇人,叫翠婶。金金边高喊着,边推开门:“哥哥姐姐开饭啦——呃……”许是沈蹊望过来的眼神太过吓人。他推门的手一抖,下一刻,又“啪”地一声将门带上。就在兰芙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屋外响起震耳欲聋的一声:“娘亲,娘亲!刚刚我看见那个漂亮哥哥把漂亮姐姐按在桌子上面,好像要吃了她,呜呜呜,好吓人哇!姐姐吓得脖子都红了,整个人像个小红薯!!”兰芙蕖:……你才是小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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