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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江月林阔一行在山洞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便继续出发了,大概又在路上走了三四天,他们终于到了陈州城。林阔自然要去望江楼赴程弈之约,而云江月他们则要穿过陈州城赶往一处码头,还要坐船走一段水路赶往雁归山的踏溪别院去完成最后的交货任务。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云江月没有对林阔透露此次任务的细节,而林阔也没有过问她究竟要去往何处。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冷静理智,才默默形成了一份独特的默契吧。不知不觉他们骑马进了陈州城,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公子,如今既已到了陈州城,怕是下一段路我们可不顺路了,那就在此别过吧。这次接你的任务,我也算是完成了…”“好。答应你的酬劳,定然兑现。我会在这陈州城多待上几日,不知过几日你是否还会经过这里?”“那公子就把说好的酬金准备好吧,过几日我路过这里再来找你取。”听到云江月这样说,林阔在马上看着她嘴角闪过一丝浅笑,随即他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前方路口有个雅致的茶楼,便指着那里,缓缓说道。“那七日后我们就约在前面的静和茶楼吧……”云江月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街口一家古朴的门店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静和茶楼”四个大字。“那一言为定,我等先告辞了。”林阔他们看着云江月一行渐渐离去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街口不见踪迹…一旁的寒寻看着此刻坐在马上,立在原地似乎有些出神的林阔。“公子…公子…”“走吧…”见林阔打断了自己的话,动了下缰绳又继续往前走了,寒寻看着林阔离开,只无奈叹了口气,又跟了上去。寒寻觉察到林阔这次多少是真的有点动情了,如果说之前在京都府中,他见到的林阔对她的一些朦胧情意是假象,那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可比之前温柔多了。他和林阔自幼一起长大,他可从来没见过林阔对哪个女子这般不同。林阔距离与程弈之前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两天,他与寒寻先在陈州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休息,又抽时间四处走走,顺便逛了逛这陈州城的各色铺子。想当初,虽然他为京都裁缝铺画花样子挣钱养家的事一度让其成为京都高门的笑话。但他所绘制的那些花样子被成衣铺拿去做成了衣衫,还是很受京都女子欢迎的。以至于有很多衣衫花样慢慢都从京都流传到了南周各处。高门深闺之处,市井乡野之间,虽然很多妇人娘子们并不知道这花样是何人所绘,但大家对这些美丽花样的衣衫却都爱不释手。等林阔快到承袭爵位的前两年,大概挣够了可以应付林府日常开支的银钱,便画的越来越少了。承袭忠肃公之位后,朝廷例银足以应付生计,他就不再画了。至于上次被云江月在绛雪轩看到的那次,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打发下时间罢了。两天后林阔按照程弈之前信中约定的时间,早早来到了陈州城的望江楼。这陈州城在南周国也算称得上是一座水城,半城皆是临江而建,这望江楼算是陈州城中一家年代久远的酒楼了,换过好几任老板,经历了好几次的重新装修,但依然还是保持着古朴雅致的特色。在小二的招呼下,林阔来到望江楼的二楼,选了一处角落的雅间等程弈到来。他站在窗前,突然一阵微风迎面吹来,竟带着一股暖意,想到这时节春寒也要过去了,他看着望江楼外那辽阔江面上过往的大大小小的船只,心想,这其中不知是否会有云江月他们的船正好经过?“公子,刚才程世子派人往这里送来了一封信……”听到寒寻推门走了进来,林阔转身,接过寒寻手中的书信,仔细看了下,抬头看着寒寻,递给了他。“正则信上说,他那边临时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怕是要今晚明月高空时才能到了。”“那这时间还早,公子,我们是先离开这里去江边逛逛还是在这继续等?”林阔想了下,他知道寒寻一向喜欢热闹,前几天他们也只在陈州城中的街道上转了转,而远处这如此碧波荡漾又波光粼粼的江面,想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光的。“那我们就先出去走走,再看看这陈州城的岚江吧……”林阔和寒寻离开了望江楼,慢慢沿着岚江一侧的街道往前走。这街道上甚是热闹,到处都能看到卖鱼虾河蟹的小贩,有提着篮子四处叫卖杏花的小女孩,有卖各色胭脂的妇人,还有那耍把式卖艺的江湖人…“公子,此江为何被叫岚江?”“岚江……自然是山中之雾气也。听闻几百年前,此处两边皆被茂密山林笼罩,经常大雾弥漫,行此的船只都会迷了方向,还经常有野兽出没,附近很多百姓也都渐渐搬离此处,那时这里一直被人称为晦江…百年前南周国的显宗皇帝行经此处,路上听闻一个游方术士观测地貌说此地乃是福地,回到京都又派了几位司天监前来勘察,皆说此处确实是福地……后来陛下便下令依江建城,巧的是待这座城建好后,这江上大雾便消散了,又发觉此处风光甚美,陛下为此江更名岚江,此城便称为陈州城,后来这附近四处流散的百姓便来此地安居地越来越多,渐渐也成了一方富庶之地……”,!“这位公子好学问哪……”林阔和寒寻边走边聊,突然听到旁边一位老者的声音。他们停下脚步,转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正笑着捻须的老人,这位老人着一身青衣道袍,看起来已近古稀之年,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充满智慧,旁边摆着一幅写着“神机妙算”的布幡,寒寻看到后轻轻笑了下,心想原来是个算卦的,林阔看到他正看着自己便笑了笑,朝他行了行礼。“老先生过誉了。”“这位公子,我看你这张面相极好,想来定是那大富大贵之人。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公子坐下,听老朽算上一卦如何?”林阔轻轻笑了笑,还没等说话,便被寒寻碰了下胳膊,又附在耳边小声提醒他要小心这些江湖骗子。那老人看到他们这副情景,依然镇定自若的在那里笑着捻须。“先生,我家公子的命相怕你算不准,不如你先给我算算吧。”寒寻走惯了江湖,自然见过太多江湖骗子,他将林阔护在身后,自己急忙坐在摊位前,想杀杀这位算卦老人的锐气。“好啊,那这位公子你想给自己算什么?”“我啊,我想想,不如老先生给我算算我的姻缘吧……”林阔站在一旁,看着寒寻,轻轻摇头笑了笑。那老人也只笑了笑,又有些严肃地仔细看了看寒寻的脸。“这位小哥,你的姻缘我已经算出来了…朝露多坎坷,有情终离分……”听到这位老人的话,林阔突然脸上闪过了一丝严肃,寒寻也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感到不悦,心想若是想挣银子,应该挑花开富贵的吉祥话来说才是。“嗨…我说老先生,你怎么乱说啊,我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你怎么就这般咒我呢?”“或许你的意中人已经出现了,但姻缘天定,自有命数…”“我看你就是胡说,如此算的不准,我可不给银子…”老先生听到他说不给银子,竟也没有恼怒,只是依然像刚才那样笑了笑。此刻林阔站在一旁,觉得这位老先生有些不凡,见寒寻已起身想走,他便走上前去放了一块银子在老先生的桌子上。寒寻只觉得这是个江湖骗子,怕林阔被骗,便想上前拿回银子却被林阔阻止住了。“老先生辛苦了,这锭银子且收下吧。我等告辞。”林阔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是不是江湖骗子,只觉得这位老人似乎有些不同。他向来也是不信这些信口雌黄之语的。但他想,就算他是个骗子,怕也只是和这条街上的众多贩夫走卒一样,都是为生计奔波的凡夫俗子吧,就当是关怀百姓了。看见他转身拉着有些愤愤不平的寒寻准备离开,这位老人突然说了句。“公子且留步,这卦资既如此丰厚,就容我送公子一卦吧……”“老人家,不必了,我们……”“灵与不灵,信与不信,全部在你。但今日既遇到了公子,便是缘分,公子就且耽搁一杯茶的功夫,在此听老朽一言,如何?”林阔见老人家如此执着,笑了笑,心想全当配合附和一下吧,便点了点头坐在了摊前的凳子上,老人又一脸认真仔细打量着他。“公子心志坚定,是个要谋大事的人,但此行凶险,若是一个不当心怕是会粉身碎骨…”林阔听到他的这番话,突然神情严肃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寒寻看着林阔,也突然有些紧张。“若想达成此事,想必会经历九死一生。且公子面相看来,命中似乎早有一桩姻缘在身…但此姻缘却有些让你愁苦…公子莫慌,你命中自有贵人相助…”“贵人?”“可帮你破局之人皆是贵人,此人或许已经出现了,只是你并未察觉…”“先生可否再详尽一些告知晚辈?”“我看公子聪慧,老朽再送一首诗与你吧…蓦然回首处,灯火阑珊时,风雨同舟破长风,初心不改两相知……今天挣到银子了,看来我今天可以早些收摊回家喽……”这老人家没有再理会一脸疑问的林阔和寒寻,拿起了桌上林阔给的那块银子,又拿起自己的布幡准备离开了。寒寻此刻竟觉得这位老人家是位隐世高人,他竟能如此准确地算出他家公子的很多事情,林阔看他准备离去,又急忙起身追问着。“还望先生指点迷津……”“不可说,不可说。公子聪慧,自会明白的。”“先生……”林阔看着老先生转身离开的身影,听到人群中传来老先生悠闲哼唱的小曲……我本是那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不一会,看其背影完全消失在了人群中不见踪影。还站在原地的林阔和寒寻,回过神来,林阔急忙朝旁边卖鱼虾的小贩打听道。“这位大哥,在下想请教下,请问你旁边这位算卦的老先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呀?一个有些怪的老头罢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确实不知,他不是这陈州城的人,好像前段时间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人有些怪,也没什么人找他算卦,他有时在这一坐一整天,有时好几天看不到人,这街上像他这般算卦的有好几个呢,我看八成是个老骗子……两位公子,我看他刚才留你们许久,是不是被他骗了钱?要不要报官呢?”,!“不用了,多谢这位大哥。”林阔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有些落寞和遗憾,他想,或许他再也遇不到这位有些奇怪的老人了。看着这位热心肠的卖鱼小哥,他笑了笑,同他行了行礼,随后便和寒寻一起离开这里,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了。“公子,那老先生的话着实让人有些惊讶,但或许也只是他胡说一通吧。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若是他说的如此准,那我的姻缘岂不是要应验了?”林阔看着寒寻,有些无奈的浅笑了一下,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也放宽心,不必过多理会,毕竟未来姻缘之事又怎会如此精准应验呢。林阔又想起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首诗,属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或许只是在故弄玄虚吧。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晚上,林阔和寒寻按约来到了望江楼等程弈,大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上二楼,随着雅间的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走了进来,原来是程弈到了。“亭松,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看到程弈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站在窗前赏月的林阔,急忙转身,示意他先坐下喝杯热茶再慢慢聊,他又看了下寒寻,寒寻便即刻到门口守着以防有人靠近偷听。“正则,你此次不去安州城见我,却约我来陈州城见面,是否是京都有事发生?”程弈喝了口茶,将茶杯又轻轻放在桌上,看着林阔缓缓说道。“近来京都却有一些事情发生,但我此次约你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之所以选择陈州城,是因为这边没有太多眼线比较安全…”程弈从胸前取出一个有些发黄的册子,递给了林阔,林阔急忙打开,却发现上面记载着他父兄意外之死的一些隐情,还有一些关键人物的线索。“这是从何而来?”“说来话长。我父亲上次被派去城外的奉先寺一带去追查山上鬼火一事,在那里查了数月,最终发现是有人在山上聚了一帮流民贼寇在制造大量的火药兵器……我父亲设计抓获了几名匪首,又连夜奏请圣上,圣上便派了兵部尚书高大人带兵赶来奉先寺,却不曾想,还没等官兵前来,便有一群江湖杀手先赶了过来,直接引爆了全部火药,将那几个被抓的匪首还有那群流民贼寇全部炸死埋在了山洞中,我父亲也因此受了伤,回京后还遭到了陛下的训斥,最近一直被罚在家闭门思过……不过当时侥幸从山上逃脱了一个匪首,他很害怕那些江湖杀手的一路追杀,便中途逃进了奉先寺的一处地窖里,后来被我无意中抓到,悄悄带回了京都。”“那此事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一番严刑拷打也没审出来多少有用的信息。他也只是负责打点山上的事务,他只知是为京都的一位大人物做事,但却不知道那人是谁,平时都是另一位比他级别更高些匪首负责接待京都传信的人,他说自己只远远见过那位传信的人,是个右手虎口处有伤疤的男人,但每次来他脸都遮挡的很严实,看不清脸。据他所说,那些来杀他们的江湖杀手都是一个叫风满楼的江湖组织派出来的,还说自己上山前还和其他几名匪首一起去过风满楼,当时他还顺手从风满楼的一间密室里偷出来好几份京都高官的秘案,他本来想着好好敲诈那些高官一笔钱财……但如今落在我手上,他便想拿那些秘案换自己一条命……”“那这个就是你从他手里换来的?”“正是。刚开始看到其他几份秘案,我并不是很惊讶,主要是宫里那几位瞒着皇帝私下干了一些杀人敛财贪污的肮脏事,但看到这份时,我发现当年你父兄在西南地界意外之死确实大有隐情…便想着尽快赶来交给你……”“所以,你便绕了个弯约我来陈州了,若你直接去安州,怕是会更易被京都之人察觉…南周国有规定,公侯在闭门思过期间,族人不可无故擅自离京,否则要以忤逆之罪论处。你此次离开京都的事若是被一些人知道了,怕是会牵连文远侯府……”“无妨。这陈州刺史和我父亲关系素来交好,何况这京都离陈州又近,若是在这陈州地界有什么事,我用文远侯世子的身份也是可以摆平的。可你的安州就不一样了,且不说你在安州依然可能有人盯着,就那安州刺史周进,他可是滕昊的人……”“最近京都郊外也有贼寇作乱,还好这本书册一直跟着你,没被别人抢了去…”“我和它可是分开走的…我实在担心路上会出事,所以便让它借着别人的东风来陈州了……”“别人的东风?”“不错…我可是借的宋相家的东风…”:()半岭松风半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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