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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把这种无法宣泄的痛苦给隐藏、消除下去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顶。少女怔怔地抬头,看到来到自己面前的兄长。陈寄羽眼中映出了她的脸,看着这个仿佛沉浸在莫大的痛苦中、却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流出眼泪的妹妹,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怕,妹妹,我在这里。”……因为亲生妹妹回来了,陈寄羽直接放下了其他,带着妹妹回家。陈家还在陈家村,由沧麓书院回去要大半天,先坐船,再坐马车,到了家就是天黑了。陈寄羽在书院里帮人抄书,抄几本才够半两纹银。雇佣船跟马车的时候,他却眼也不眨地雇下了最好的。陈松意在突然接收到那些跨越千百年的画面之后,精神就十分不好,在船上歇了小半日,在马车上又靠着小莲许久才恢复过来。见妹妹如此虚弱,陈寄羽没有问她任何问题,而是跟这个送着她回来,在她不舒服的时候又明显表现出紧张的贵气公子攀谈了几句。风珉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了自己是陈松意的朋友,从京城送她回江南。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靠着小莲在闭目养神的少女。他的紧张,主要源自于陈松意的能力。哪怕是前方有人截杀的时候,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像她这样的人,异常的反应往往是跟大事挂钩的。可她只是见到了她的哥哥,就在陈寄羽走过来时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在自己以眼神询问的时候,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大事,风珉都不管有其他人在场,也要问个明白了。当行进的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车窗外看得见夜晚村落的影子,听得到远处的犬吠声。陈松意睁开了眼睛。她从小莲的肩上一离开,小姑娘就用细细的手臂扶住了她,小声问:“小姐好些了吗?”昏暗的车厢中,陈松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兄长跟风珉的注视,她轻轻地说了声“好多了,我没事”,就感到马车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住。“公子爷!”跟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的老胡已经跳了下去,朝着车厢里说道,“我们到了。”陈寄羽跟风珉先行下去,陈松意在后面由小莲扶着从马车里出来。空了的马车很快离开,她站在院子前,借着昏暗的天光看着面前的建筑。这是一个充满江南水乡风格的小院,土墙低矮,里面是几间瓦房,都盖得十分矮小。院子的门只是虚虚地拴着,陈寄羽上前轻轻地一拨就开了。陈松意迈过门槛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台阶,差点摔一跤。风珉从旁伸手,精准地扶了她一把。“谢谢。”陈松意说。“小心点。”风珉收回了手,看向院子,明明暮色已深,屋子里却没有点灯,灶台里也是黑的——家里没有人在吗?他心中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正对着院门的屋子里就传出了咳嗽声。然后,一个女子温婉虚弱的声音响起,问道:“孩子他爹,你回来了吗?”一听到这个声音,陈松意就心中一颤,离开了小莲的搀扶,不由得向前一步。
陈寄羽没有错过妹妹的反应,他向前走去,对屋子里的母亲说道:“娘,是我,我回来了。”“寄羽?”那个温婉虚弱的声音透出了欣喜。屋里传来了动静,里面的人点亮了油灯,她的影子映在了窗上。陈松意的目光立刻黏在窗纸上的剪影上移不开了。陈母披上了外衣,端着油灯,掀开了帘子从屋里出来。她的身形跟女儿很像,那张被辛苦清贫的生活染上疲态跟风霜的美丽面孔被油灯的光芒映亮。“寄羽你怎么——”声音在看到院中站着的另外几人后戛然而止,隔了半晌,她才不敢置信地掩住了自己的嘴,看着女儿,“松意……是松意吗?”……陈父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还在想着今天回来得晚了,得一回去就把药煎上。自京城来人把明珠接走以后,妻子就一病不起,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尊夫人这是心病。”来给她诊脉的大夫说,“心病要是好不了,吃再多的药也不好痊愈,你要多多地劝劝她。”是心病。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要被接回京城去享福,而亲生的女儿在被程家当成嫡女养了十六年,甚至已经跟京中的清贵人家定亲了,不跟他们认回来反而是对她好。妻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明白归明白,这要让她怎么放得下呢?“孩子他爹,这辈子我还有机会见到我们女儿吗?”想起妻子流着泪问自己的话,陈父叹了一口气,脸上因为风吹日晒而生出的皱纹更深了。他扛着锄头回到自家的院子外,透过低矮的土墙见到了里面的灯光,还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加快脚步朝着大门走去,就看到本来应该暗着的灶台生起了火,有一个小丫头的身影在里面忙碌,还有个精壮汉子在旁帮忙生火打下手。而主屋亮着灯,自己妻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家里来了客人,但主要是妻子在说话,从她生病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她说这么多话。陈父扛着锄头进来,正想着是来了哪里的客人,就听到一个没有听过的少女声音在说道:“程家的人是怎么说的,他们说我不愿意回来吗?”欠一更这个声音……明明没有听过,却让陈父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只不过,少女说话的腔调与江南的吴侬软语有别,让他想起了那日来到家中,居高临下地宣布两边的孩子抱错,要把他们家的小姐接到京城去的程家人。偏偏在灶台帮忙生火的精壮男子又发现了自己,从灶台后直起身,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让陈父那种局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明明是回的自己家,怎么会这样?还好这个时候,主屋门口的布帘动了动,陈寄羽从里头出来了。眼下早过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他们一路过来又没有停下进食,该张罗起来了。陈寄羽知道家中没有什么食物储存,要做一顿饭,还得先去置办点食材。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扛着锄头、半卷着裤脚,愣愣地站在院中。而一见到儿子,陈父就明显安心多了:“寄羽。”“爹。”陈父放下了锄头,把它靠在墙边,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今天书院休假哦?家里来客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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