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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乌云密布,隐隐有大雨滂沱之势,云闲四人在草垛旁炯炯望着几个守卫的刀宗弟子,小声交流。“这两个我来,那两个薛道友来,灵珊你负责补刀,风烨你……你要不先看着吧。”云闲谨慎道:“尽量一下打晕,不要发出声响。”众人皆悄悄点头。趁西北两界还在打得热火朝天之际,云闲将昏迷的柳林双搬运回了战场,然后带着一众人来到了此地。障眼法果然难找,远远地看,这儿空无一物,和黄沙融为一体,只有极细微的空间波动才能观出其异常之处。乔灵珊还是忍不住地悄悄问:“云闲,你是怎么知道营地在此的?”“灵珊,你还是太年轻了。”云闲也悄悄答:“薛兄难道不好奇吗?薛道友都快好奇死了,你看他就不问。这便是成年人的智慧了。”薛灵秀:“……”云闲如果能别这么聒噪,他宁愿每天用一百块上品灵石去堵她的嘴。眼看着风开始呼啸,是要动手的时候了,三人对视一眼,同一时刻闪身而出。那几个金丹弟子不过中层修为,若是从前,云闲诸人可能还要纠缠一番,现在境界提升,打晕人也快了不少。一回生二回熟,乔灵珊从善如流地将倒下的人扶到路边的石堆旁,以便于能闻到路过妖兽尿液的清香。“……”云闲觉得有点不对劲,“灵珊啊,这个就不用学了,不是什么好事。”“啊?”乔灵珊抬眼,懵道:“不是放在显眼的地方,之后更快会有人来救吗?”云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乔灵珊:“?”马车和高手们在外等候,三人从守卫身上取了令牌,顺便又划走了分值,这才抖擞精神,进入洞穴。虽然只有几百,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沙洞穴地形崎岖,昏暗难辨,刀宗在沙壁之上嵌了几颗萤珠,闪耀着微弱光芒。云闲和两人一起径直向前走,发觉前方是一条分岔道路。向左,向右,向左,再向右……很快,三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道岔路口。“嗯?”云闲微微皱眉,“有阵法。”乔灵珊道:“此前我们在平原处也遇到了这阵法,现在看来,原来是刀宗设下的。”为了伏击佛乡,看来柳世真是做了不少准备。云闲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这阵法……”薛灵秀一顿,难道她对阵法也有所研究:“如何?”“完全看不懂啊。”云闲一窍不通,但十分坦荡:“你会吗?我们俩肯定不会了,剑阁不教文化课的。”“……”薛灵秀竟不知为何自己还对云闲抱有幻想,忍气吞声道:“我试试。”虽说星衍派才是玩弄阵法的高手,但一些基础阵法各大宗门都会教导弟子,薛灵秀对此阵算不得熟练,但好歹能慢慢摸索一阵。“这阵法与平原上的不同,是门口那几个临时设下的。”薛灵秀一边寻机破解,一边道:“想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按照柳世在此扎营的目的,不论他打赢了打输了都会回来。若是打输了还好,比起东南两界的小虾米,他肯定全身心都扑在佛乡身上;若是打赢了……秋后算账,估计一行人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祁执业,你要加油啊。”云闲肯定也想到了这点,在身后默默打气。“说起来,明光大师似乎给了他不少法宝。”乔灵珊这些消息都是从路人甲那得知的,“东极法杖可是当年大师出山时用的兵器呢,就这么给他了。”云闲:“佛门也搞世袭?”“……只是为了压他的性子吧。”说话间,薛灵秀手下动作不停,已经将这临时阵法破解的七七八八,凉凉道:“但我观其个性焦躁,毫无耐性,像只斗鸡,想来也是天性如此,抵不得什么大用。”云闲发觉了什么:“薛兄,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喔?”“不是不喜。”薛灵秀薄薄眼皮一敛,起身,“只是他穿的太花,晃了我的眼睛。”阵法应声而破,露出洞穴内真容,眼前是一道弯弯长长的窄路,连接着一间巨大的石室,隐约间亮如白昼。不愧是灵气充溢之地,三人甚至不用主动去吸收,灵气就无孔不入地钻入众人体内,不断充盈着丹田元婴。薛灵秀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走吧。”“我懂了,薛兄你不喜欢太华丽的男人。”祁执业确实俊的很嚣张,和薛灵秀这种如沐阴风的笑面虎截然相反,也难怪他印象不好,云闲跟在薛灵秀后头,善意安抚道:“你们两个类型不同,他是满汉全席,你就是清粥小菜,偶尔看累了也要看看你换换眼睛的,不要这么在意啦。”乔灵珊猛地抬头。这也太会安慰人了吧!薛灵秀胸口中了一箭,额角青筋崩动,强笑道:“……云姑娘,你能不能闭嘴?”三人走进石室,眼前的景象却有些出乎意料。室内的石台上,放置着几样闪着微光的兵器,旁边堆放的则是一些珍稀药品,天材地宝,三人一入眼,关注点却各有不同:云闲:“乌金钵?这是针对佛门的?”乔灵珊:“铁蟾蜍?怎么还有暗器?好生阴险……”薛灵秀:“紫玉护心蕊,能破幻境。幻境?魔教?”看来这刀宗实属有备而来,目的昭然若揭。毕竟是来参加大战,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即使要带兵器,肯定也是带自己趁手的,普适性强的,怎么可能一样带一个。最明显的就是那乌金钵了,专攻佛门金钟罩,对其他门派毫无作用,就是个能装饭吃的碗。这些还不是最珍贵的,最要紧的东西肯定都在柳世的储物戒里,想来他还不打算暴露,紫金钵藏于此处,打赢了不多费气力最好,打输了就回来取,计划相当周密。三人的视线继续挪移,又看到了一堆熟悉的止血草。云闲:“……”又回到最初的,梦开始的地方。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薛灵秀朝云闲看来,眼神询问,暂时还在思索要取哪些,指尖刚触到折扇,就听她豪气挥手:“全都搬走!”一声令下,薛灵秀尚未反应过来,乔灵珊就训练有素地窜了出去,开始挨个把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里装,小手扒拉起来异常迅速。云闲也开始给自己的储物戒腾位置了,呼噜噜倒出来好多红肚兜跟瓜子皮,带一堆苹果。要说人少就是不好,就算刚进秘境时每个人的兵器法宝药草量有限制,刀宗那么多人,带的也比她们要多不知几倍。薛灵秀手指一紧。实在太没风度了!“云闲,我们来是为改换障眼法,切断刀宗营地后援。”他微微提高声调提醒,“不是来进货的!”云闲充耳不闻,并丢过来一样什么东西,“薛兄,接住!”薛灵秀抓住手上的药草,一辨便认出了药性。巨霖花,别的优点没有,水分颇多,还散发着一股洁净的皂荚清香。“…………”薛灵秀也开始往袖袍里装了。那枚散发着幽光的玉玺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中,和廉价无用的药草堆在一起,肉眼难以分辨。想来柳世还在这小聪明了一把,效果也正如他所想的,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台面之上,并没有分给这块儿区域分毫。但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有些人,她就是可以穷的如此丧心病狂,拿的如此理所当然,雁过拔毛一锅端,临走的时候,甚至连这一堆没人要的小药草都不肯放过,全部一起打包带走。此时,距三人离开战场已经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战场离这里不算太近,除非柳世就跟着三人前后脚过来,否则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碰不到面的。“都空了,别装了。你连人家的土都要搬走吗?”薛灵秀对云闲勾手,看向乔灵珊,嗓音沉着道:“都过来一起找阵眼。”说是找,两个文化课不及格的剑修怎么可能找得出,但薛灵秀很显然只是想给这俩找点事情做,不至于太闲,不要再晃来晃去了,以免生乱。但他没想到,他在这含辛茹苦地找,云闲和乔灵珊竟然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聊起来了:“云闲,我们这么拿人家的东西是不是不好?”“是不好啊。那怎样?他要去报官吗?”“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慌,总感觉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嘶,说起来,我也这么觉得。你要知道,我刚开始真没打算绑柳林双——”就在此时,洞穴外传进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伴着风啸急急而来,随即,便是柳晖凝重的声音:“有人入侵!”
三人:“!!!”想起来了!柳晖作为柳世的二把手,方才不在战场,也不在营地,不知去了哪里,现在竟然杀了个回马枪,提前回来了!事情突然,不知他身后带了多少人,三人对视一眼,直接藏进了洞穴深处的狭小沙壁后。果然,脚步声匆匆而来,透露着其主心内的汹涌不平,柳晖身后的刀宗弟子憋不住气,急急问道:“师兄,若是那东西被取走了,该如何是好?”“不可能的,我们早就想过了。”柳晖阴沉着脸闪身而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入内,也绝不会注意到……我操?!谁啊??上辈子穷死的吧全拿走了???”因为这骤然来袭的惊喜,音调瞬间拔高,离破音仅有一线之隔。要不是门口倒着几个刀宗的弟子,他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藏着的三人:“…………”现在乔灵珊也已经锻炼出来脸皮了,脸微微一红的重担到了薛灵秀肩上。听现场的脚步声,所幸柳晖身后大概只有两三人,完全对付的过来。“怎会如此!”那刀宗弟子慌张道:“连一根草都不剩下了,玉玺也没了,事关重大,必须立刻禀报给柳世师兄!”柳晖的声音一沉,道:“走!”那方才匆匆而来的窸窸窣窣脚步声,又匆匆按着原路返回了,想来为了禀告柳世正在拔腿狂奔。云闲三人在沙壁后藏着这良久,脸都快挤变形了,硬是没有人往这里看一眼。云闲悄悄:“话说,风烨还在外面吧。”“放心。”乔灵珊说,“他比你溜的还快。”身为琴修,风烨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听力奇强,隔着很远就能听见脚步声然后招呼大伙儿快躲起来……乔灵珊描述这段的时候,云闲总觉得他像一只随时随地都无比惊恐的地鼠精。直到外头没了声音,云闲又谨慎地稍稍等待了一会儿,这才招手示意出去。屋漏偏逢连夜雨,谁也没想到,刚鬼鬼祟祟地出了洞门,拐角便遇到了柳晖。两方人马径直打了个照面,防不胜防,瞬间沉默:“…………”噫。有一点点尴尬。“你。”云闲还有空问他,“不是去禀报柳世了?”“派一个人去就好了啊?”柳晖还有空答,“就那脾气,谁去传消息谁连带着遭殃,我有病吗自找苦吃。”云闲:“这样啊。”果然能在柳世身边待久的人就是不一样,有智慧。柳晖一字一句问:“你们,为什么,从里面出来?”“你刚刚说的啊。”云闲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空气寂静一瞬,柳晖怒拔刀,仰天长啸:“我说的那是你们吗?!!东西还来!”看来此战是必须打了,云闲心知避无可避,只能匆忙拔剑,对薛灵秀和乔灵珊使劲使眼色。走走走!快啊!也不知是为什么,她没法单只眼睛眨动,一眨便连带着两只眼一起,表情异常生动,薛灵秀看得一愣,竟然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你当我瞎吗?!”柳晖更是气的一个倒仰,声音都在发颤,“想走?想得倒美!”还有两个刀宗弟子也拔刀了。说是没法说了,只能打吧。柳晖对云闲的认知还停留在金丹六层之上,刚开始还有些轻慢,现在却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惶恐。面前人剑法飘渺,压根寻不出路数,甚至看不出下一招将从哪里出剑;速度又惊人的快,残影绵叠似浪而来,有一瞬间,柳晖只能看见眼前闪烁的亮白剑影,虚实变幻,只能勉强抵挡。“唰唰”两声,他狼狈地旋身躲开,剑刃划破领口,劲气在脖颈下方留下一道淡淡红痕,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云闲一顿,道:“什么?”“我说,”柳晖咬牙避过攻势,道:“你什么时候实力精进到这种地步了!”能压着他打成这样,想必修为已经到了金丹九层,可明明进入秘境之时,这人还仅仅是个金丹六层。究竟是为什么……云闲耳背了似的:“什么?你说什么?”柳晖吼道:“我说!你究竟得了什么奇遇,为什么进步奇快?”云闲终于听见了:“再夸,爱听。”柳晖:“…………”已气晕。但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原本柳晖不过将云闲拖延了不到片刻的时间,便很快被其反手用剑柄打翻在地,正当云闲唰唰两下将二人的对手也如法炮制打翻时,天边血光突涌,刀宗其余人马压境而来,远远传来一声极怒的暴喝:“云——闲——!”柳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落到众人眼前,刀柄重重撞向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云闲:“哦豁。”被当场抓包。肉眼看来,分不太清柳世和祁执业最终究竟是哪方胜出了,毕竟柳世现在浑身浴血,衣服破碎,没一块儿完好的地方,唇角掀起的笑意残忍——就是配着那两颗被祁执业赤手空拳打出来的黑眼圈,威慑力有点不大够。他落地,缓缓直起身,泛着冷意的视线落在了薛灵秀身上。虽说最近薛灵秀洁癖和爱端着的小毛病已经得到了云闲的充分治疗,但现在面对着柳世,他又开始发作了。输人不输阵,他折扇一挥,轻笑道:“真巧。”他余光注意到风烨和那群高手出现在了附近的山坡上,正密切注视着这方的战况。“巧?”柳世讽笑一声,“薛灵秀,以前觉得你有毛病,现在更觉得毛病不是一般的小。为了跟我作对,你都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了?不觉得很降格调么?”薛灵秀指节微顿,佯装不解:“降格调?你指的是前面那件还是后面那件?”柳世:“?”他竟然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薛灵秀又在拐弯抹角地阴阳怪气:“……”柳世看向云闲(),尚未开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云闲便抢先道:“你确定还要再说吗。”“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云闲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将焦灼暴露无遗,柳世眼神阴沉,缓缓提刀,“难道还有人会来援助你?想想,还有谁?是被我重伤的祁执业,还是你得罪狠了的即墨姝,亦或者是同为北界的锻体门?”云闲眼神一凝,狠狠皱眉。祁执业……竟然输了?“和刀宗作对,便是这个下场,谁也无法例外。”柳世见她眼神骤变,满意地低笑起来,沉道:“云闲,你侥幸躲过了这么多次,现在就一并还回来吧。”气氛突变,二人僵持。薛灵秀表面依旧一派风轻云淡,捏着扇子的指骨却不断发紧。人马众多,方才战意未祛,更为凶猛。难道这要在此打斗?即使柳世带了伤,但云闲能否胜得过他?胜不过又如何,胜得过又如何?最好的结果,将玉玺交还,他雇佣的高手虽说缩减了不少人,但至少能掩护撤退;最差的结果,便是捏碎玉符传送而出,前功尽弃。想来云闲也明白这点,她神情从未如此凝重过,指尖触上欺霜,低声道:“那便,来吧。”“剑阁避世多年,现今在外界名声不显,但内藏的功法浩如烟海,其中,我练的便是掌门亲自传授的天级剑法,轻燕点谱。”她一面说,一面缓缓抽剑,横于眼前,银亮凉薄的表面被指尖重重拂过,竟有血珠渗出,点在剑尖,如一簇雪地红梅。极冷,极艳,又极热烈。“从没有人见过这最后一招,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云闲目光一冷,轻声启唇:“燕回旋·十八!”欺霜疯了似的颤动嗡鸣,惊人灵气灌注剑身,竟有些承受不住,快要皲裂开来。她那决绝目光中竟有些玉石俱焚之意,令人不由心惊肉跳,柳世本就伤重在身,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现下如临大敌,疯狂催动全身灵力,便要使出刀诀最后一招奋力抵挡:“众人防守!战神刀诀·终式……”他话音未落,欺霜颤动一下,飞至天空,云闲提起还在懵逼的薛灵秀,转身瞬间消失在天际:“因为我根本不会~”柳世气力提至顶点,突然一卸:“?”“啊,跑了!”柳林双在旁边仰头张嘴看天空,不禁喃喃:“好自然地跑掉了!完全没有负担地跑掉了!”“……要你来解说?!”柳世一巴掌扇到他脑门上,怒气冲天:“赶紧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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