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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看了眼楚王李睿,见他目光凶狠,就像是被抢了猎物的孤狼,死死盯着余清窈不放。
说起来,此次赐婚一事本就是李睿求来的,但谁知道临到头,余清窈想嫁的人竟不是他。
可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既让余清窈自己开了口,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反口,更何况余清窈说得对,太子虽然被废,可是终归是他的儿子,不能让他无人照料。
余家的婚事还没彻底退,这余清窈虽然并非新安余家的人,可到底也姓余,顾全了皇家脸面,可不正是为他分忧了。
思及此,明淳帝终于颔首。
“朕允了。”
閬园里春意盎然。
虽被划作了禁苑,可当初先皇修建閬园时,是为了其发妻明贤皇后而建。
小而精美的三进的院落里假山莲池、楼阁厅堂无不尽善尽美,虽然不及东宫的奢华,却也比寻常人家的屋院精致。
这是一处精美的牢笼。
废太子李策被禁军看管幽禁于此,身边仅有两名太监、两名粗使婆子可以使唤。
因为人少,閬园更显得清冷萧瑟,就连春日多发出的几支花都是潦草地倒在路边,被穿着蓝灰色团领袍的几名太监不经意就用鞋底碾烂了。
他们是替皇帝来传旨的,虽然是好事,可个个面上惶恐,心里忐忑。
大抵都觉得太子被废,又被幽禁,多半会把苦闷怨气发泄在他们这些无辜跑腿身上。
閬园里小太监领着他们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在清凉殿外的银杏树下看见了这位废太子。
李策为皇四子,皇后嫡出,襁褓之中就被立为了皇太子,龙血凤髓,贵不可言。
但是受到皇后牵连,被废黜幽禁,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今日他身着一件青色圆领宽袖袍,未着冠,发髻上仅有一只青玉簪,骨节分明的大手持着一本发旧的古籍靠在圈椅上,那张玉白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落魄,浓黑的眉隐入鬓角,低垂的睫毛掩住凤目,流畅的下颚微压,一如坐在东宫的华堂之上,矜贵非凡。
听完他们传达的口谕,他温润的黑眸方从书上挪开。
传话的太监心里一咯噔,却也只能迎着废太子看过来的目光,等候他的回应。
谁知道他只是温和浅笑,淡声婉拒:“余家的小姐天香国色,配我着实可惜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那道婚约早不做数,就请余次辅再为余小姐另择佳婿吧。”
其实在他被幽禁前,余家的那位小姐已经来与他说过要退婚的事,他也应许了。
既然两人都无意,这个婚约自然不必再履行了。
余次辅?
其中一名资历尚浅的小太监还不知道在贵人面前须得谨言慎行,想起楚王险些大闹奉天殿,若是太子拒婚,这位余小姐只怕在金陵城要凶多吉少了,他惋惜道:“……还在边境的余将军只怕鞭长莫及。”
李策这方才察觉出不对劲,温声提问:“方才说的,不是余家长房的余小姐吗?”
前来颁旨的大太监明白过来,只怕废太子刚才听了个开头就未细听,连忙复述了一遍,“回殿下,是明威将军的女儿,余清窈,正是她亲自向圣上请旨赐婚的。”
李策用拇指慢慢摩挲着食指关节,上面有一道已愈合的小伤口。
“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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