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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真捂住了自己还在冒血的腹部,问:“摇光施主,可否借你的绷带一用。”
连星茗精简道:“否。”
鉴真笑着叹气:“好吧。”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连星茗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往何处。若他是孤身一人,此时早就在漠北皇宫里自尽了,亦或是跟着鉴真去梵音寺领罚。
可他还有连曙。
这是他即将溺毙的人生中,最后的曙光。
于是在屠戮漠北皇宫这项罪名之上,他又新加了一项罪名——劫持梵音寺佛子。
若是放到七年之前,有人与连星茗说你以后会干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必定会惊异哈哈一笑,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可他现在竟然真的干出来了。
想了很久后,连星茗决定抱着连曙,提着鉴真,往深山老林里钻。
夜半,树影绰约,虫鸣声阵阵。
将连曙哄睡之后,连星茗才解开鉴真眼上的布条,这是用来防止鉴真记住路线的。
他问道:“我屠戮漠北皇宫时,你应该也看见了漠北宫中有修仙者吧?”
鉴真点头:“看见了。”
连星茗道:“我走时未曾清理过地面痕迹,那些修士施展的仙法、用过的法器都还在。若之后有人去往此地,应该也能知晓漠北在宫中偷藏修仙者?”
鉴真明白他要说什么,抬掌行了佛门礼仪,眸光温柔又坚定道:“施主不必忧心,你的委屈小僧都看在眼中,若需人证,小僧义不容辞。此一遭,漠北有修仙者干涉战局已成定论。之后,便要审查他们干涉得有多深、军中是否也有修仙者,这些会交由梵音寺勘察。”
连星茗点了点头,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大仇已报,他心中却空空落落的,仿佛被开了一道一直会钻冷风的血淋淋巨口。
即便血债血偿,也换不回逝去之人的性命。
他看着地面许久。
突然又想起来那扇打不开的城门,若有修真者参与了连云城之战,那便也是仇人。
也该死,都该死。
他只要活着,就要继续去讨回血债。
他现在活着的意义,便是要亲手复仇。
念及于此,连星茗眼尾处再一次浮现实在委屈,又实在不甘心的薄红色,紧紧抿唇偏过脸庞,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之时。
眼前递过来手帕。
“不要装好人。”
连星茗不看他,闭眸道:“你愿意为我做人证,证实漠北皇宫内有修仙者。来日我被梵音寺判处罪行时,你也是要证实我行下此种暴戾之行的。我的死罪,同样会由你来做人证。”
鉴真收回手,沉默许久才道:“摇光施主,你当真对小僧一点儿印象也无吗?”
“……”
连星茗睁开眼睛,偏过眸看他。
微风卷起鬓间的碎发,茶色的细软发丝从鼻梁上轻柔抚过,又在清浅月光中落回肩头。
鉴真也在看着他。
这双含情桃花眼还是一如记忆中那般美丽,可眼底却空洞麻木,毫无半点儿青年才俊独有的生机勃勃,反而眸光支离破碎、哀凄惨然。
让人一见,便无计可施。
对视许久后,连星茗稍稍坐直身体,警惕地小声试探问:“我真的毫无印象了。你……你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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