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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黟蹙眉:“怎么叫这个名字?”
给自家小孩取名“牛粪”,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因取贱名好养活的意思。更像是……
旁边听到的人嬉笑道:“多着呢,乡下人哪里识的字,能取名字就不错了。”
被叫做牛粪的小孩抿着嘴:“我……我不知道。”
想起家里其他人的名字,牛粪眼圈一下子红了,他知道爹爹阿娘都不喜欢他,只喜欢大哥和弟弟。还总说他只会在家里吃白食,连赚钱都不会,懂的药草那么少,别人一天能挣几十文,他只能挣十几文。
还要把全部的钱上交,要不然不给他稀粥吃。
旁边插嘴的人看到,没好气地责怪:“你这小孩哭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
另一个人则打趣:“哎呦,该不会是想要赖上我们吧。”
“我没有。”牛粪惊慌地摇头,抹着眼泪想解释没有这么想,结果眼泪却不知为何,哗啦啦地止不住。
许黟脸色有点冷,凛然地看向那两个故意逗小孩的乘客。
那两人见状讪讪一笑,借口说着玩儿,没想到小孩这么不禁逗,他们可不敢再说了。
……
经这么打岔,许黟没再继续问。
接下来的途中,一路无言。
等到县城,小孩下车时,手中紧攥着许黟给他的手帕,那是用干净的棉布做的,闻着有股香香的皂角味道。却用来给他擦眼泪,牛粪有点过意不去,不敢去看许黟投过来的视线。
许黟本是要直接回家的,如今碰到这事,自然是要跟着他一块去妙手馆。
打算自留的药材也不留了,统统都卖给妙手馆。
拿到钱后,他转身要离开,衣角被人拽住,回头看是那小孩,小孩想把手帕还给他。
许黟笑了笑,抬手拍拍他的脑袋:“不用,手帕送给你了。”
说完,就挥挥手离开。
小孩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没回神。
*
今天是去木匠铺里拿药箱的日子。
卖药材的钱正好可以拿来还剩下的余款,把钱一交,药箱就是他的了。
再把药箱挂在肩上,一只手扶着药箱把手,许黟这会终于有大夫那股味儿。这时要是有人看到他,肯定会喊他一声“大夫”,而不是小郎君了。
走出木匠铺的门,果不其然,路上与人相遇,总会有人客客气气地喊他大夫。
古代学医属于岐黄之术,在读书人的眼中地位不高,但在百姓们的眼里,大夫在他们生病的时候能救他们的命,在路上遇到大夫,都是很尊敬的。
不尊敬不行啊,要是瞧不起,对方见死不救咋办。
许黟拎着他新到手的药箱,来到南街另一家医馆里买药材,他答应济世堂五日后带消食丸上门,这几日得把消食丸做出来。
趁着春雨歇息,许黟把付完药箱钱后剩余的全部钱都拿来买药材了。
医馆里的学徒看到是年轻的大夫上门来买药,并不稀奇。盐亭县医者多,除了开药馆的,还有游方郎中,这游方郎中想要用药,总不能还跑一趟潼川府,去“熟药所”里进药。
他将许黟想成是那游方郎中,也不算猜错。
就是对于许黟买的药材有些不理解,这些好似都是治疗消化、调理肠胃的药,还一买就买好几斤。
最主要的,从这些药里,他看不出用的是哪个方子:“这位郎中,你这是拿来治病的?”
许黟看着他:“是啊,用来治病的。”
学徒嘴角一抽,看来是问不到什么了。待那人一走,他就跑去诊堂里告诉里面的大夫,说刚才有个奇怪的游方郎中来买药,买的都是治疗积食的,可问那人却什么都不说。
结果不但没讨到好,还被大夫训了一顿,骂他学医这么久,还记不住什么是医德医风。
学徒满脸委屈,他不就是觉得奇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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