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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九阙想起来,自己为何看这里眼熟了。
原是他昔日刚被东宫塞进御马监时,曾带着西厂番子来这里抓过人。
抓的是当初户部侍郎的幼子,据线人回报,说他和来往盛京的一伙胡商过从甚密,有里通外虏之嫌。
西厂拿人,就连当朝大臣亦可直接下狱,遑论一个侍郎之子。
但经办了此事的虞九阙清楚,这所谓的“过从甚密”,只是这小少爷从小不差钱,独爱胡商从西域贩来的改革中稀奇古怪小物件,以及随商队而来的胡姬细腰罢了。
惹人注目的,是从他指头缝里露出的那些财。
果然事后顺藤摸瓜地查出,户部侍郎乃是个巨贪,仗着户部尚书年老不理事,没少使些手段,把本该流入国库的银两往自己兜里搜刮。
结局是主犯处以绞刑,府上家眷皆入奴籍,流徙千里。
虞九阙正是因这个案子,在御马监崭露头角。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名姓在那之后不再寂寂无闻,才会被人盯上,出京办差时遭了埋伏。
过往诸事,总是一环扣一环的。
唯独遇见秦夏是个意外。
他还清楚记得,这家赌坊叫做秤金赌坊。
抓侍郎儿子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赌坊连带获罪,关张停业。
曾经热闹非凡的销金窟,就这么“风流云散”了。
从听到这铺子前身是赌坊时,秦夏就面露不虞。
他是要正经做生意的,并不想和什么做过“犯罪现场”的地方扯上关系。
出乎他意料的是,身旁的虞九阙却在听闻牙人的说明后,给了他一个“无妨”的眼神,仍开口道:“来都来了,那便进去看看。”
想及虞九阙的身份,秦夏推测他大概知晓这铺子被查处的缘由。
既然无妨,那就是真的无妨。
眼看秦夏也点了头,牙人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我这就去开门,二位稍后。”
转身时他咂咂嘴。
这对夫夫里,那个汉子明显是外地口音,通身气派却不简单,哥儿也不像个安于后宅的,多半有背景。
他抖抖钥匙串,从里面翻找属于面前这枚大铜锁的,心道别的他不想管,只盼着早点把这间铺子赁出去,拿了赏钱,万事大吉。
他殊不知,自己身后,虞九阙正压低声音同秦夏解释秤金赌坊的“前世今生”。
“怪不得你乐意进去看看。”
秦夏打量着面前的小楼,想到一事,遂问:“这附近,可是有一片荷塘?”
荷塘确实有,还就在赌坊之后。
虞九阙看过一眼,就明了秦夏的“荷塘情结”来源于何处。
就算远隔千里,他们也确实都念着齐南的,哪怕在那里他们只有一方小院和一间小食肆。
“二位请看,这景致多漂亮。”
站在二楼向外看去,一方莲塘中,荷叶发了新绿,亭亭如盖。
的确是足以入画的好景色。
就是这一转身……
仿若从云端回了地面。
铺子闭户许久,期间不是没人来看,可回去一打听,得知厂卫来这里抓过人,当即就都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价钱再便宜也没人敢要。
久而久之,牙人也懒怠把人往这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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