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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公司的人事了,听说你们公司又在招人,真不去试试了吗?”面对这些现实问题,江昀清就不如陈清那么果断了,一想到未来要发生的事,他就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只鸵鸟,缩着脑袋,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但他没有推辞,觉得母亲应该不会愿意听到他颓唐的话。于是他说:“知道了,我会去试试的。”陈清没有说话,将最后一只盘子递给他,让他擦干净放到碗柜里。碗柜设计得有些高,江昀清打开柜门,伸手将盘子放进去的时候,衣摆不可避免地向上牵拉,不小心露出了后腰贴着的白色修复贴。陈清站在他身后,看到了,但却没声张,只是在江昀清转过身后,若无其事地收拾水池。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最近休息得好吗?”江昀清回答说:“还好。”陈清擦着厨台,又继续说:“脸色这么差,肯定经常失眠。”江昀清说“没有”,看着陈清绷直的唇角以及眼角难以遮盖的纹路,忽然笑了笑说:“我很好,妈,你想什么呢?”陈清突然觉得很悲伤,人到中年,要让自己的儿子亲自教自己放手。她压下心口的闷住的那口气,叹声说:“没想什么,你过得好就好,不开心的时候找人聊聊,谁都行,别一个人憋着。”江昀清仍旧没在家里住,陪陈清坐了一会儿,下午五点的时候,一个人开车回了租住的地方。他上楼的时候接到了赵赫安的电话。对于此人几次三番的出现,江昀清有些杯弓蛇影。他本能地不想与对方联系,但犹豫片刻,还是在来电即将挂断时,按下了接听键。“喂,昀清吗?”江昀清正要进电梯,信号受到了一点干扰,他有些抗拒地问“有什么事吗”,在电梯上行的时候,听到了赵赫安忧虑的声音。赵赫安说:“前段时间宋阿姨确诊了,情况不太好。今天宋叔叔联系我,说阿姨想见你一面,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他犹豫道:“昀清,你愿意再去南清一趟吗?”三月六号这天下着小雨,江昀清和赵赫安一起,一同赶往南清。这次是赵赫安开车。兴许是天气的原因,两人精神都不太好,坐在车里闷闷的,直到赵赫安降下车窗,吹了吹风,才好了不少。一路上,赵赫安都在试图稳定江昀清的心情。他觉得宋阿姨突然要见江昀清这件事,一定让江昀清十分惶恐。上次他邀请江昀清一同探病,江昀清就推三阻四,这次一定非常焦虑。他说了很多宽慰的话,但江昀清都没怎么听进去,一直在盯着车外潮湿的风景看。从青城前往南清,景致会慢慢发生变化,会从矮山看到绿水,从初春青黄的枯枝看到茂密宽阔的叶子。江昀清闻到了阴雨天里潮湿的泥土气息,最先想起的不是自己前两次前往南清的风景,而是陆闻川送他回来的那次,在南清到青城的第一个服务站,对方探出指尖轻碰他眼睫的触感。赵赫安说:“我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订了两间房,去了以后我们先住一晚,等明天再去医院探望。”江昀清没有异议,说“好”,又听到赵赫安问:“陆老板那边你怎么说服的,他知道你来就没什么意见?”
江昀清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觉得被勒得有些闷。他扯了扯安全带,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赵赫安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精彩,木讷许久,最终也没将那句“为什么”问出来。江昀清觉得很疲惫,没再管他,趁着清净,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宋淮之的母亲是三个月前确诊的,算起来大概是在他和赵赫安探过病之后没多久。上次见面就已经开始消瘦的人眼下又瘦了一圈,眼眶微微凹着,坐都坐不起来。她看上去已经无法进食了,左手扎着留置针,正在输旁边的输液架上挂着的葡萄糖和营养液。江昀清原以为自己见到她会很局促,但等真正进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更多的还是畏惧和歉意。他迟疑地走上前,宋父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江昀清没有坐,盯着床上的人,脚步停在床尾。床上的人始终闭着眼,宋父俯身叫了她一声,轻声说:“睡着了吗?小江来了。”听到声音,宋母这才睁开眼皮,浑浊的目光轻轻转动,看到了不远处的江昀清。宋淮之有一双和母亲很像的丹凤眼,眼型偏长,内眼角度偏低,压出的双眼皮褶皱较窄。江昀清一直觉得这样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很薄情,但宋淮之看向他时,柔和的目光偏偏又经常让他忘记两人之间的距离。宋父没有说话,安静地守在一旁,帮妻子揉因为留置针的存在,长期使用同一根血管而酸痛的胳膊。江昀清和病床上的人长久地对视着,他不圆滑,不懂得交际,更不清楚在眼下这么个情况里该怎样开口才能让双方都大大方方,不显得尴尬。他甚至希望赵赫安能帮他这个忙。但赵赫安没有出声,最终还是宋母开了口。她对江昀清说:“坐吧。”江昀清没坐,站了一会儿,直到宋父将椅子朝他推了推,才犹豫着坐下。“阿姨……”“你应该很意外我会见你吧?”宋母半睁着眼皮看着江昀清,病弱的气息感染到每个人,时间变得很慢。她缓声说,“要再早几个月,我也不会想到我们还会有心平气和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江昀清没开口,半低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了事的人,惭愧到不敢抬头。宋母便又慢声道:“说来也奇怪,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按理来说,我应该会觉得解脱,好好熬完最后这点日子,我就可以去和我儿子见面了。”“但我最近总想到你。”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十分勉强地笑了笑:“我本以为你会很讨厌我,不会来见我的,难为你了。”江昀清摇了摇头,立刻道:“没有,您是他的母亲,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我明白的,没有怪过您。”病房里很安静,明明所有人都在,却总觉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窗户上又开始噼噼啪啪地滴落雨滴,这场初春大范围的雨也不知道何时能过去。宋母被雨声吸引过去,看着那扇曾经停驻过麻雀的窗户,怀念地说:“淮之小的时候喜欢过一段时间的网球。十岁那年,他参加市里的比赛,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当时距离比赛只剩一周的时间了,他却始终很难站起来,替他诊断的医生建议他放弃,他很沮丧,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对他说,如果你觉得不甘心,可以去试试,人只活一次,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失败或者成功都只是结果,不留遗憾才是勇敢。”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出声时,江昀清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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