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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事（第2页）

“哎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虽然阿铮你是有点不争气，嘴巴还毒，人也刻薄，但那姑娘居然觉得你能打败杨毅远，说明眼光也是异于常人。该不会九娘几次救你，还硬要拉你查案，其实没那么复杂，就是单纯心悦于你呢？”

“别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啊！要不是她暗恋殿下已久，时刻偷偷观察着，怎么就能对你的脾气秉性饮食起居了如指掌呢？总不能真是缘分使然吧。”

一阵沉默，突然有水珠打在连廊飞檐之上，下一瞬，几只飞鸟自水榭疾驰掠过，淅沥声渐起，竟是又下雨了。

容铮没有再搭理吴所畏的胡言乱语，只抬腿朝屋中走去。

秋雨下了一夜都不见停，转过天，等众人冒雨赶到湖州兵马司的营帐时，湖州总兵官常青已经在帐外搓着手踱了无数圈步。

见太子车架已至，还没等容铮下车，常青就把近三年从军中供给到湖州各处的磷火石明细呈了上来，摆明了兵马司全力配合调查并和这件事当真毫无瓜葛的态度。

容铮挑了挑眉，示意肖刘二人也一起来看看这明细册。

“灯房、火房、织造局、府衙......奇怪，怎么这法隐寺也要用到如此多的磷火石？”

“哦，法隐寺啊，那诸位大人不清楚很正常，末将也是调任湖州兵马司后才知道的。”

原来这法隐寺常年香火鼎盛，乃江南第一名寺。前朝太宗皇帝游历湖州时，特从国库拿出万两黄金，于法隐寺内兴建长生烛。烛火永燃不灭，以护佑国祚绵长，大历容家先祖登基后，也曾多次来法隐寺参拜，祈求国运昌盛。

而支撑这长生烛烛火不灭的关键，就是湖州兵马司常年供给的精炼磷火石。

“不过法隐寺那边这么多年来每三日送去的磷火石数量一直都是一样的，应当不是寺里有人私藏火石作乱吧。”

容铮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兵分几路先去这明细上的几处地方逐一盘查，最后在法隐寺外的灵山脚下汇合。

从织造局出来，九娘被这连绵秋雨裹着肃肃秋风狠狠吹了一激灵，扭头见容铮也已走到屋檐外，忙举着油纸伞噔噔几步跑过去给太子遮住雨丝。

容铮张口就想问她无事献殷勤是不是非奸即盗，转念又想到吴所畏说的“小姑娘可能是心悦于你”，只得咂了咂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九娘本等着容铮先开口然后自己好顺势发挥讨两件斗篷，这会儿见太子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不禁开始琢磨自己又是哪儿惹到了这位大爷。

莫不是刚才在织造局里，自己没忍住出言讽刺那几位大人脑子都被驴踢了，挣的所有钱都给杨家搜刮走了，反倒搞得他们自己捉襟见肘，惹了容铮不快？

不应该啊，那几位大人脸色铁青的瞬间自己偷瞄容铮，看他憋笑憋的也很是辛苦呢。

不管了，这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马上要去法隐寺，那灵山九百级台阶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搞几件斗篷，大家下山就得一起病倒了。

“啊？哦斗篷，对，是要准备斗篷，直说嘛，孤难道还能把人冻死不成？”

到了灵山脚下，几个手脚麻利的内侍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几件竹编斗篷，九娘兴冲冲去挑，突然肩膀上被一团毛茸茸的触感包裹住。

她拿下一看，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麂皮绒披风。这披风外侧不易沾染水珠，除了领口镶了一圈白绒外，披风下摆还绣着一圈暗纹，做工精巧，不似凡品。

九娘刚要发问，抬眼看到容铮身上穿了一件和自己手中款式相同的披风，又一时不知该问点什么好。

“别愣着了，披风拿来了，不赶紧穿上，一会儿病了可不要怪到本宫头上。”容铮见九娘仍在发呆，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别胡思乱想，这披风是刚才江南织造局那边派人送来的。那帮人也确实舍得，你说给孤送就算了，怎么还惦记着给九娘你也送一件呢？估计是因为你刚才在里面骂的那一番话太醍醐灌顶了，让人印象深刻啊。”

九娘轻笑出声，葱白手指在麂鹿皮上顺着水渍划出了一道波纹。

众人碰头后，不出意料一无所获。容铮仰头看着这高耸于半山之上的寺庙大门，长叹了一口气。

法隐寺建庙已有数百载，诸多得道高僧曾在此处修行乃至圆寂，自当今圣上容潮决定于湖州桐平修建陵寝以来，法隐寺香火更盛，各地信众络绎不绝。

然这法隐寺为了远离尘世喧嚣，给寺内众僧一避世修行之所，建庙之初就选在了灵山之上，寺内各殿依山势而造，正门刚好就开在灵山半山腰。

“我听姨母们说，皇陵开建后，来寺内拜谒的老弱病残之人越来越多。住持慧空大师体恤众生爬山艰苦，特召寺内僧值用了几年时间在这灵山上生生修出了九百级石阶，要不然，我们现在想要在这雨中上山，更是难若登天了。”

“行，行，等一会儿爬上去，我、我得、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不是，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爬起来如此轻巧？！”吴所畏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体力好的，但此刻跟在健步如飞的九娘身后，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倒是肖闻起和刘毓文自知年事已高，跟着同样体力不济的太子一步一步朝山上挪动，沿途奇松怪石无数，雨中登山也别有一番滋味。

“请问，这是你们掉的东西吗？”

众人正埋头走着，突然一稚嫩童音响起，九娘转身，只见一个八九岁左右、长相十分可爱的总角幼童手中拿着一枚白玉官牒，正站在如雾细雨中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