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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见素却是没有说话,举着灯走上前去。
烟罗七岁时被卖入藏香阁,她在里面渡过了漫长的十年,这十年中,她几乎日日都要被人这般细细打量,她有过不适,有过羞赧,有过愤怒,有过隐忍,有过不甘……唯有这一次,她心怀感激。
一番查验之后,李见素坐回桌案旁,等烟罗穿好衣裳,重新坐于她面前,她才出声询问:“可有四肢酸痛?”
烟罗摇头,“不痛,但没有力气。”
李见素问:“眼睛或是喉咙可有不适?”
烟罗继续摇头,“就是浑身无力,小腹疼痛,那些疹子……很痒。”
李见素一面思忖,一面询问她日常饮食,及生活习性。
最后,她终是说道:“这不是房事之病,也不是疠风。”
烟罗登时愣住,“那是什么病,可会要人命?”
李见素朝她弯唇,“你因维持腰身,而不敢多食,再加上昼夜不律,导致浑身无力,病邪入体,所以才会生出团疹。”
烟罗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化险为夷,她愣了半晌才结巴着又问道:“那我为何、为何小腹会痛?”
李见素道:“因你总是服用阻截癸水的药物,下腹淤堵,导致腹痛。”
烟罗彻底僵住,张着嘴许久说不出话,只两行清泪不住下落。
“好了,我开些药方给你,你除了喝药以外,不要再……”李见素话音一顿,抬眼看着眼前与她年岁相近,却截然不同命运的女子,也是许久没有出声。
论病,不论人。
李见素在心里又对自己念了一遍,最后,她不得不开口道,“不要再服用那些阻截癸水的药,也不要再昼夜不律,饭食得吃八分饱。”
说完,她落下笔墨,将药方递到烟罗面前,又从药箱中拿出一小瓶药膏,让她涂抹于团疹处,不日便可痊愈。
烟罗起身又朝李见素恭敬一拜,接过药方,却不敢接药膏,“这药膏多少钱?”
李见素摆摆手,“你拿去用便是,若过几日用完还不见好,可再来寻我。”
“这可使不得。”烟罗连忙后退,“方士本就是义诊,没有收取诊金,我怎可平白又将这药膏拿去?”
李见素叹了口气,知她有自己的倔强,最后便象征性收了一个铜板。
烟罗心里也清楚,那个铜板连这精致的药瓶都买不到,更别提里面的药,但她也明白,她是真的需要这个东西,再多的纠缠,也只会让方士为难。
烟罗离开前,恭恭敬敬又朝李见素鞠了一躬。
黄昏将至,烟罗坐着回城的马车,待快至城外时,马车忽然停下,车外一个声音将她唤出。
烟罗连忙下车,朝来人屈了屈腿,来人却是掩住口鼻,朝后退去,“那方士怎么说?”
烟罗如实说完,又从袖中拿出药方,递上前。
来人却不敢接,忙又是朝后退一步,烟罗抿唇,放缓了语调同那人解释,“郎君不必害怕,方士说了,这不传人的,不是那种病……”
“嗤,她说你就信啊,她懂个屁,什么方士不方士的,唬唬旁人也就是了,还想唬我?”那人啐了一口,又道,“你记得,回去之后逢人便说,那方士最擅治房事之症,说你的花柳便是她治好的。”
“不,我没有得花柳!”烟罗一着急,下意识脱口反驳。
男人瞪她道,“你就说你得了,被她治好了,听到没有!你若不说,老子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你若说了……”
男人一合折扇,敲着下巴望她道:“我下月就替你赎身,待赎了身,便放你离京,日后你爱去何处,便去何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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