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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恒当然没像她自己说的,去隔壁找四爷爷家的小东玩儿,他当然像他爹妈猜的那样,直直的就往大河边走过去了。
他也当然的一出家门,刚拐过该角,就刚他二舅碰上了。
“二舅,吃饭没呢。”
“我把网送刘老四那儿,这不往回走呢么。你要干啥去啊。”
陈志恒的二舅天生体弱,没办法操持田里的活儿,不过他和大部分的东北人不一样,从小就爱玩水、会水,且水性极佳,所以当初陈志恒他姥爷分家的时候,没分给他很多田地,而是给他盖了套房子,请了村里的工,给他打了条船。
守着这条河吃饭的人很多,二舅王建安就靠着挂鱼修船的手艺生活。
“嘿嘿,二舅,我吧……我想去大河看看。”
陈志恒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和二舅说实话。
乡里乡亲的村里这么多人,他往河边走能瞒住谁呀。真去撒谎扒瞎被发现了,他二舅打他肯定没人拦着。
“去河边?你家没有水淹地,你去河边玩个屁!那河多馋呢!夏天隆胜屯刚淹死俩,你特么赶着太阳落了去河边玩!你别跑!”
果然亲娘舅打外甥那是理直气壮,而且靠着河的农村一般都有默认的规矩,不管谁家的孩子,不管认不认识,只要看见小孩敢上河边玩,拽过来打就完了,保证家里不带生气的,他还得谢谢咱呢!
王建安抬手就吓唬陈志恒,比比划划的要动手似的,陈志恒也知道,他都十七八岁了,打也不能真打他,二舅就是听他要下河玩着急而已。
也没躲,笑嘻嘻的挨了两下大脖溜子,陈志恒一把搂住王建安:“二舅你咋跟我三舅一样了呢,我就是去看看那些放排的。”
王建安听陈志恒这么说,把手一背,斜楞他一眼。
“那玩意儿有啥好看的,你是不知道,放排的人规矩多,人也狠!你可不能……”
“哎呀你放心吧,我就瞅瞅。那我走了啊舅!”
陈志恒挥挥手就跑了,王建安一看他跑的像狗撵的似的,皱着眉头想想,这也没法去告状啊,得,还是跟上去看一眼吧。
十七八的半大小子最难整,干啥都半桶水晃荡,偏偏心思又多又好个脸面,完了吧胆子还贼大!
他说他就看看,那就见了鬼了!
腿脚不比年轻人,王建安慢慢悠悠的,也朝着大河那边走去。
…………
秋天的天儿就不像夏天那么长,太阳落山之后,就没那么亮了。
陈志恒跑到河边,离着还有老远呢,就看见宽阔的大河河面上,一个熟悉的巨大的木排,正横在这边的岸上,排上的人稀稀拉拉的这边一个那边一个,看起来都愁容满面的。
这个,应该就是死了人的那个排。
而他们停在这不走的原因,别人不知道,陈志恒当然是知道的。
组织一伙人放排,这个活儿不是胆大不怕死就能干的,领头的那个除了攒起这个局,还得承担着头棹,也就是船长兼任舵手的职位。
头棹也叫大把,是整个放排的灵魂工位,在动辄千余里的航行中,只有听从头棹的指挥,才能躲开漩涡和暗礁这样的东西。
这个排的头棹在上一个大转弯,叫东石砬子的地方死了,偏偏这处河段又是个大转弯,这些年也不知道淹死多少会水的了,这些人不熟悉这段水路,又没人指挥,就只能卡在这,停在岸边,不敢往下走了。
但,他们不熟悉,陈志恒熟悉啊。
“爷们儿,怎么停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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