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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终究是主子的命令,他一个做下属的,不敢多问,更是不敢忤逆。黑衣之人俯首应答,沈顷微微抿唇,示意他先退出去。
天色渐晚。
黑云乌沉沉的,好似整个天空,都要倾压下来。
倾压得人心口处憋闷,竟有些喘不过气儿。
桌案之上,书卷成堆,那一盏孤灯点着,是这偌大的房屋中唯一一缕明亮之色。
亮色隐隐,笼在男人白皙俊美的面容之上。
沈顷抬起右手,执笔,蘸了浓墨。
衣袖之下,压着的是一张素白的宣纸。
白纸干净,未沾任何墨迹。
男人眼底神色涌动,微垂下那一袭浓密的鸦睫,落笔。
——你究竟是何人?
那“邪祟”甚至连个称谓都没有给他。
最后一笔方落,忽然,一道无力反抗的晕眩感冲上他的脑海,无边的倦意将沈顷浑身裹挟。
几乎是一瞬之间。
男人的脑袋还未落在桌案上,忽然,他的后背一打挺,竟一下将整个身子坐得笔直。新月上梢头,第一缕月色倾照入窗棂,落在他冷白的面容之上。
雪衣之人微微蹙眉,再抬眸时,眼底俨然换了另一番神色。
沈兰蘅醒了。
说实话,对于这次醒来,他是满怀期待的。
毕竟“入睡前”干了那样一件大事,他十分期待沈顷的反应。
今早阖眼时,他甚至还觉得可惜。
自己不能与沈顷同时出现,否则,他真想当面、绘声绘色地同对方讲一讲,昨夜如何与他的妻子共赴巫山云雨。
毕竟,沈顷既不能打他,又不能揍他。
挨打的是他,受罪的是他们两个人。
感受到今夜的月光,沈兰蘅兴致勃勃地睁眼。
入目的是望月阁,那一张分外熟悉的书桌。
他慵懒地眯了眯眼,随意翻过那一本本书籍与卷宗,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沈顷当真是能坐得住,自己的妻子被人那样了,都还满怀着军事政事。
要是换了他,早把沈府炸了。
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得下去陪葬。
今夜夜色正好。
窗牖处传来些许夜风,看那窗外,黑云倾压着,好似要下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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