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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侧车流的减少,他们一路驶进了北山,山林树木愈发苍绿茂盛,古宅错落的轮廓也渐渐显在眼前。
下雨了。
细小的水珠落在车窗上,汇成一股一股。
等到古寂肃穆的老宅露出全貌,车子也停稳了,有人上前来开门,并且得当地为其举着伞。
王言洲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接过那人手里的伞,独自撑在雨中。等待母亲从另一边车门下来,由下人先护送进宅,才动脚跟上她的步伐。
这座绿瓦白墙的宅院据说已经近两百多年了,但在经年地养护修缮下,竟没有任何排水的问题,也没有一点点腐朽的木霉味,看不出建筑的实际年岁。
平时王家人几乎都住在市里,但事关传统节日,总是会默契地回到这里。
中国人口基数庞大,富豪数不胜数,王家被争相结交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他们丰厚的资产。
王言洲外祖前面的五代嫡系,要么在旧朝为官,要么就是跟随了新党的步伐。
鲜少有人从商。
比起存款,更浓厚的是底蕴。王家称得上是名门,盘根错节于中国东南方向的名门。
祖宗们没限制小辈发展,到了外祖这辈,他老人家成了个浪迹天涯,四处写意的画家,论起家族蓬勃,他更在意个人快活,于是王家开始人口单薄。
如今的王家叁代单传,饶是现在叁世同堂,也不过四个人,冷清,没有寻常老一辈所渴望的人丁兴旺的模样。
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来到就餐的正厅,王言洲就看到精神矍铄的外祖在滔滔不绝,大谈明代书画家董其昌的作画思路,父亲坐在他的下首位,带着点客气的笑容,不远不近地听着。
等母亲打完招呼,王言洲对着两位长辈颔首,“外公,父亲。”
王言洲的父亲是入赘的,按理,王言洲应该称呼他的外祖为爷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外公外公地叫下来了,也没有人反对。
父亲的反应略显平淡,嗯了一声,目光在儿子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小子,”老爷子看到小辈很开心,示意他坐在一个离自己很近的位置,“怎么感觉有点憔悴?”
“昨天是没有休息好,”面对长辈释放的体贴和善意,王言洲没有如先前那般答得言简意赅,他收起了自己的冷淡,又补了一句,“事有点多。”
“不要跟你妈一样,大半辈子和公司的老板椅过日子,”外祖拿王堇翊当负面教材说教他,“正好今天补一补,看看要吃什么。”老爷子话落,从椅子背后摸出一张折了几道的宣纸。
王言洲接过展开,露出恰好能满足于老爷子虚荣心,又不至于太过夸张的惊讶表情。
只见每条折印框住的都是各种水产原料,墨韵清晰,层次分明,所描画之物神采飞扬,跃然纸上。他一开始还奇怪外祖为何让他点菜一般的架势,没想到竟是已经绘出了一本菜单,他思及王堇翊所说的,那个做海鲜很讲究的广州厨师,看来是很得外祖的心。
王言洲说都行。
外祖大掌一拍,吆喝走菜。
他其实不太乐意吃海鲜,吃海鲜就想到那天晚上。
今天碰到的桩桩件件都不关乎韩宁,好像又绕着韩宁。
王言洲盯着刚端上来的清炖九石公心想,距离陈式开提案日还有二十叁天。
——
韩宁在干嘛呢?
她也在想,二十二天后就要提案了。
自那天开始,韩宁的车就保持着sport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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