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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这一辈子走着一趟,能见到这样一双眸子,也值了。
——
熟悉的痛楚并没有来临,反而是熟悉的抽气声。
楚茗睁开眼,瞧见身前那个墨色身影,他此刻面容紧绷,左手死死抓住了那把长剑前端,捏得满手是血。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在地,滴答滴答在青石板路上,渐渐汇成触目惊心的一小滩。
而那剑尖,离楚茗高隆的腹部,只余一寸之隔。
桑婼似乎也呆了,愣愣地瞧着那握着剑锋的手,满目惊诧与呆滞。
过了好半天,才听那墨色身影一字一顿地开了口,却是字字像在冰碴里滚过一圈,冻得人心生畏惧:“桑婼,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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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茗紧紧盯着燕承启那流血的手,面色有些发白,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竟像是某种责备的口气:“你来的好晚。”
燕承启也松开了那握着剑锋的左手,对着楚茗有些歉意地笑笑:“抱歉。”
他没有再看面色苍白,双手颤抖的桑婼一眼,只是高声唤道:“来人!将桑婼压入天牢!”
桑婼颤声道:“陛下……”
“桑婼,本宫腹中这个孩子的仇,便算是算清了。”楚茗低低笑起来,脸上全无刚刚那骄矜的模样,“你千不该,万不该,是把主意打到本宫孩子身上。”
桑婼微微睁大了眼,结巴道:“什……什么……你怎么……”
破碎的话语还没有问完,便被门外早便等候的御林军按住,拖了下去。
楚茗在燕承启身后仍心有余悸地瞧着,好半天才轻声道:“你的手……”
“不碍事。”燕承启眸里染上几分戏谑,“我要是这只手废了,那你以后可要养你相公啊!”
楚茗面色红了一红,看着远方提着药箱匆匆而来的御医们,轻轻叹息一声,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这回,都该结束了吧……”
————————
桑婼进天牢的时候,正赶上安盈远端着那盏鸩酒。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下了一盘,很烂的棋。
又或许,也不是她下的很烂,只是对弈者选的不大好。
安盈远平静地看着鸩酒,实话讲,他不想死,他不想把阿甜和那个人留在这世上,又畏惧那边没有值得牵挂的人。可是伴君如伴虎,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是避无可避了。
安盈远抬手饮下那一盏酒,回味似地舔了舔唇瓣,心里暗赞皇帝心细,竟记得他饮不了烈酒,特意用了果酒。
陛下,小安子就陪您走到今儿个。
往后的路,陛下天人多福,定当前路坦荡。
也没有太剧烈的痛苦,安盈远倒下的时候,只觉得脑中胀痛,一片晕眩。
可安盈远万万没有想到,再醒来,见得不是阴间鬼差,也不是伛偻孟婆,而是燕桦如丧考妣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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