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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偷走的!”“是我拿的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汉子拍拍云胡汗津津的脸颊,眼眸中噙满了威胁。区区一个瘦弱哥儿罢了,他一手能打八个,有何惧?“求求、求求你、我家里人、指着这钱读、读书呢!”云胡磕磕绊绊地哀求道,声音抖得不成调子。“读书?读书能顶个屁?”,壮汉嗤笑。天空炸开一记响雷,那婶子受了惊,不敢再掺和,紧了紧衣袖里的荷包,挎起竹篮子,垂眸从他二人身边匆匆而过,脚步快得飞起,深怕壮汉寻茬,自个儿遭了瘟。壮汉瞧着似是要下雨,愈发不耐烦地甩开云胡,又怕他不依不饶地就扯起来没完没了,抬脚往他腹部狠踹了两脚。云胡一阵吃痛,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倒在地上,双手紧捂着腹部,骨节绞得泛白。好半天,才慢腾腾地缓过劲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是有一把尖利的刺刀插进胸腔里,来回拉扯,疼得他浑身颤栗。他手撑在地上,牙关咬得极紧,偌大的长道上只余着他一人,那偷钱的壮汉早不见了人影儿。钱兜子丢了,一路背来的竹篓被壮汉狠狠摔在地上,内里的家伙什儿散落一地,就连他独留出来的那一小块白豆腐都被壮汉踩碎,乌黑的脚印遍布,刺人眼眸。云胡神思空了片刻,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喉咙哽得发疼,一瞬间,眼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眼前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他紧咬着唇,蹲身将东西都收拾进竹篓。骤雨终于砸了下来,铺天盖地,交织成一片迷潆的银帘。他没有撑伞,只身躲在路旁一破败的矮墙角落里,粗布外衫尽数被雨水打湿,湿津津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饶是这般冷,他也没能生出“回家”的念头。一直以往,谢见君待他都极为和善,从未冷过脸,事事还总惦记着他,可如今他不争气,自个儿把钱兜子弄丢了,一整日的辛劳都打了水漂,倘若谢见君知道,那般好脾气的人,纵然说不出什么赶他走的话,定然心里面也会不乐意的。“不能再回去了,我这么无用,会拖累别人的……”他低声嘟囔道。滂沱的雨点噼啪落下,凛然的冷意包裹着全身,似是骨缝里都沁着凉,他紧了紧衣衫,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恍惚间,只觉得雨停了,头顶罩下一大片阴影,他茫茫然抬眸,眼底闪过一抹错愕,谢见君弯腰蹲在他面前,油纸伞下,他清秀的眉眼弯了弯,“这是谁家的小蘑菇走丢了?”朦胧雨雾中,二人囿于一把油纸伞下,静静对视。“钱、钱被偷了,豆、豆腐也、也被踩脏了。”云胡泫然欲泣,语气里溢着浓浓的湿意,莹白的泪珠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得谢见君心窝子生疼。原是有些生气他瞒着自己乱跑,但见他抱臂蜷缩在角落里,眼眸湿漉漉的,眼尾漫起一片绯红,濡湿的外衫紧贴在身上,衣裳破裂之处,隐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谢见君一颗心立时软了半截,责怪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片刻,他抬袖轻抚上云胡脸颊的破皮伤口处,“疼吗?”。云胡瑟缩着别过脸去,用力地摇摇头。“怎么回事?”他追问道。“有、有人抢我、钱兜子、没、没拿回来”云胡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哼哼一般,越说到后面,越发没有底气,他实在无用,连钱兜子都护不住。谢见君心头泛着丝丝拉拉的疼意,他伸手欲将人扶起来,却不料云胡侧身躲开他,向后猛退了两步,瘦弱的脊背抵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微微颤栗,纤长的羽睫上挂着几点泪珠,摇摇欲坠。“钱、钱被偷了。”,他复又说道。“云胡,没事”,谢见君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油纸伞往他面前撑了撑,“钱没就没了,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左右我们还可以再赚便是,你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云胡怔怔地愣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抬眸看向谢见君,见他面色如往常无异,仔细辨之,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才缓缓松下心来。他抹干净眼泪,哽咽了下,心道,还从未有人在乎他的安危呢,谢见君果真是个大好人。莫名被发了“好人卡”,还不知情的谢见君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云胡的肩头,“咱们回去吧,再不回,满崽怕是要等急了。”云胡跟着讷讷地点头,许是蹲坐了太久,腿脚阵阵发麻,他起身时身形晃了晃,险些又跌坐回原处。谢见君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搀住,宽大温热的掌心将他的手包裹在内,手中擎着的油纸伞不经意间往他身侧偏了偏,确信他站稳身子后,温言抚慰他道,“走吧,我们回家了。”云胡任由他乖乖地牵着手,往福水村的方向走,只觉得心里的某根弦仿若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他蓦然想,若是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谢见君的掌心太温暖了,他实在贪恋这份温暖。————满崽在小山家里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来谢见君和云胡,急得满屋子来回踱步,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也不肯吃柳哥儿递过来的菜饼子,眼见着漆黑夜幕中一盏赤色灯笼走近,照亮隐在黑夜中的熟悉的脸颊,他紧拧的眉头舒展开,直愣愣地冲进谢见君的怀里,一抹急切浸着丝丝拉拉的委屈,放肆地倾泻而出,连声音都带上了湿润,“阿兄,你回来了!云胡找到了吗?他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好好好。”谢见君一把将满崽托抱起来,好声好气地哄他道,“找到云胡了,已是先送他回家去了,满崽乖,阿兄来晚了。”满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脑袋抵在他怀里,闷闷地道了声“嗯”。谢见君拍拍他的后背,正要同小山一家子道别,转眼柳哥儿从灶房里走出,将一布包递给他,“今个儿晚了,怕是你们也来不及煮饭了,晚些我蒸了菜饼子,满崽担心你们俩,始终不得吃,这还剩了几个,你带回去,就当是晚饭吧,我一直温在锅里,还热着呢。”谢见君眼眶一热,连连道了好几句谢,自觉叨扰了小山一家,便想着赶明寻着机会可得好生谢谢人家,这些时日真是麻烦他们了。热烘烘又清甜的菜饼子,三人就着热水一道儿分着吃了。折腾了一天,云胡受了伤还淋了雨,谢见君烧开了两大锅热水,倒进木桶中,喊着云胡老老实实地去泡上一会儿,好祛祛身体里的寒气。这木桶还是他从柴房里翻找到的,大抵是幼年时用过的浴桶,多年堆放着,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冲洗干净后,竟是意外的结实,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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