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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燃灯神庙26“当然是因为有力量想打破平衡,让这个世界彻底崩溃!”女皇说:“那个角色就是真正的反派,等圣子活过来给我们提供更确切的线索,就能把他揪出来!”她说得很好听。可是,放眼整个神庙,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就只剩两个半活人了:两个连字都不识、只会对着圣子心疼垂泪的白衣修女,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圣子。路德维希把烛台继续往外抽,伤口处鲜血喷涌,圣子唇角也溢出血迹,整个人因为剧痛浑身颤抖。极度的疼痛和极度的冰凉一样,都有可能把昏迷的人唤醒。教皇俯身拭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握住他右手——就像那天晚上安抚茉莉一样。圣子的手紧紧反握住他的,用力到指节泛白。无声的安抚起到了效果,圣子吃痛的颤抖逐渐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他们的情况确认安全,郁飞尘继续对女皇道:“第一天,你在圣子的房间发现了一个‘神’字,但第二天我还在那里看到了另外两个字,分别是‘杀’的过去式,和‘我’。”“神杀了我?”女皇将这三个字符连起来念出,喃喃道:“怎么可能?”神杀了我,阴影之神杀了圣子以占领世界——这只是她随便编出来解释剧情的简单幌子,怎么可能是神杀了圣子?难道不是阴影之神,而是光明之神吗?不对,光明阴影双方都需要圣子活着念咒,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她摇头:“不可能。”郁飞尘本来已经不太想和她说话,但看到白松、裘娜与茉莉三个投向他的求知眼神,只能继续下去。本以为来到永夜之门后就能彻底摆脱对无知雇主的解释,但在这个副本里,他说的话竟然比之前几个世界加起来都要多。而同样知道真相的某位教皇陛下竟然比他还要懒。他不得不再次进行令人厌倦的“辅导”。不过,厌倦着厌倦着,也就有点习惯了。“圣子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但很难控制自己的动作,他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写出三个字符。这种状态下,我觉得他分辨不出昼夜的区别,也不会知道自己写下字的那些白布会因为过了一天而被修女分开存放。他会以为,那些被血染脏的白布将按顺序一张叠着一张摞放,旧的在最下,新的在最上。”裘娜轻轻“啊”了一声,女皇也猛地睁大了眼睛,接着,白松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由于他悟得有点晚,神色明显不如前面两个人生动,很有些马后炮的意思。不知道是真的悟了,还是盲目从众以使自己显得合群。这个世界的语言由间断的字符组成,顺序会影响句意。假设圣子是个冷静聪明的人,那他写下的血字顺序就不是正常的语序,甚至还有故意为之的迷惑作用。而在他期望中那个看到血布的人会看到的排列,才是真正的语序!所以不是“神杀了我”,而是“我杀了神”!我杀了神……裘娜蹙眉深思:“可是神在哪里?”下一刻,她猛地一愣,看向水晶床上的圣子。这座神庙里,他们没看到神,更没看到被杀死的神,却只看到一个……因遇害而生死未卜的人。一位代表光明的、能阻止浓黑天幕升起的圣子。郁飞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由于太阳逐渐偏离井口,那道白线向东边的倾斜程度越来越高,光芒与大地的交点也逐渐远去,一大半都移去了场外,剩下的光明堪堪包裹着场中的几人。而井口小到不能再小,离完全合拢只有一步之遥了。他返回圣子床前,水晶床在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下折射着璀璨的闪光。床上,圣子的袖口被向上拉起,露出手臂上被火焰灼烧过的烫痕,同样的痕迹也存在于他的小腿上。郁飞尘:“圣子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只有那次例外。那天,浓黑之幕忽然升得很高,所有人都去阳光下祈祷,他才有了独处的时机。为了保护圣子,神殿里没有任何能用来行凶的物品,只有蜡烛和烛台。还有,修女身上常备火蜥蜴粉末来点火。蜡烛、烛台、粉末,这就是他能利用的所有东西。”边说,他脑海中边浮现神殿里的摆设——上万根蜡烛辉煌璀璨,拱卫着最中央的五根等身长烛。他估计了一下烛台的高度和圣子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道:“神殿中央有五根巨烛,烛台的尖刺足以穿透一个人。但他年纪还小,身高不够,没法把火蜥蜴粉末直接撒到火焰上。”路德维希手指轻抚着圣子的额头,为他拭去细密的汗水。郁飞尘:“在很久之前,人们还没发现火蜥蜴粉末功效的时候,修女们沿着墙和天花板上的铁架爬上去,点亮天花板的蜡烛。那些铁架现在也还在,所以他从那里爬了上去,过程中被蜡烛火焰烫伤了手臂。最终他爬到天花板中央,向下方洒下巨量火蜥蜴粉末,中央的蜡烛很快烧完,露出烛插。然后——”裘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望向圣子,哑声说:“然后他跳了下去。”白松走到圣子床前,似乎感受到了那种疼痛,他声音也变低了:“他想自杀?但他没死成。”“他蓄谋已久,选择的角度也正确,本该死去。”说着,郁飞尘把所见所听的一切细节都串了起来,道:“但粉末到处洒,其它地方的蜡烛也烧完了很多,不再是完全光明。一个或几个阴影怪物趁虚而入,正好看见了从天花板上掉下去的圣子。它可能知道圣子对于阴影阵营的重要性,也可能只是个没意识的怪物,想吃了他,总之它一定对圣子伸手了。圣子下落的角度改变,从本来必死的角度变成了现在的结果。”“接着,其它修女察觉到殿里烛火不对,匆匆赶过来,阴影怪物见势不妙也开始逃窜,他们正好照面。所以,修女会以为是阴影里的恶灵杀死了圣子。同时阴影阵营的成员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却只看见圣子掉下来,没看见别的。它们认为是有不轨之徒杀害圣子。也就有了我们要做的第二个任务,查清真凶。”白松盲目鼓了几下掌,回到最初的问题上:“那么,他为什么要自杀呢?”这孩子能抓住重点了,可喜。接着,白松继续发散:“念咒念烦了吗?他对生命失望了,在沉默中爆发。他的前辈们都没念烦,但他变了。”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沉默划水的路德维希这次接了他的话。“终年祷咒侍神,或许会有厌倦无望的一天。但卡萨布兰子民生命所系,无法辜负。”他轻声说,“历代圣子都在神庙中终了一生,可他比其它圣子多了很多学识。”郁飞尘点头:“神庙不教修女修士识字。他们把历代圣子从小养大,很可能也不让他们识字。”目不识丁的圣子们闭目塞听,只知道子民们的期盼和信仰,只是个祷咒的工具而已。但是这一代圣子不同,现在了解不深,还不能断定圣子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只能说他从小就是个叛逆的孩子。而叛逆的孩子往往又比较聪明。圣子可能从小就拒绝只学祷咒,偷学文字。再长大些,更是明白了祭司们的命脉。储物室的藏书里,幼年圣子用稚嫩生涩的笔迹写下了一句话:“祭司们,我已经知道你们最怕什么了。”不论那时的祭司是怪物还是活人,他们害怕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子不念咒,浓黑之幕继续升起,光明消失。这位圣子殿下极大可能利用这一点要挟了祭司们,得到了之前的圣子们得不到的东西,譬如学习更多知识,再譬如——结交外面朋友的机会。于是他的见识越来越广博,阅历越来越丰富,也结识了许多外面的朋友。他的朋友们经常来神庙陪伴他,甚至在这里拥有了专属客房,也就是他们这些外来者居住的U型回廊。其中,圣子最好的朋友便是路德维希教皇以及常伴教皇左右的骑士长——于是也就有了两个房间的暗门,尊贵的教皇怎么可能不配备一两间保姆房?文字、朋友,这二者带来广博的学识,这学识足够让他去思考更深一层的问题。圣子会思考什么?不难相出,他在祷咒的时候,曾无数次思索过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思索过……光明和阴影的关系。诚然,光明和阴影相伴并生,相互制衡。但它们并不像一对无法失去彼此的双生子,更像是寄生虫和它的宿主。所谓阴影只是有形之物在光芒中留下的形迹罢了。没有阴影,光明还是光明,可没了光明,阴影就不复存在。“世上没有了圣子,就没有了光明,也就没有了阴影和阴影中的恶灵。”在一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扮演一个角色,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或许,让光明和阴影一起湮灭,就是这位圣子做出的选择。听完郁飞尘的解释,茉莉小声道:“可是……没了光,其它活人……也都死了呀。”郁飞尘没说话。一个选择的对或错很难被评判。而且……刚才的推理里,还有一个地方,他没有提及。就在这时,周围的阴影怪物猛地狂躁起来!斗篷老人黑袍之下的影子更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嚎!郁飞尘理解它们的狂躁。费尽心机保住圣子的性命,追查真凶,最后的结果却是圣子自己要死,它们被耍了个彻底。这种被当成傻子愚弄的滋味恐怕不太好受。当然,圣子本人也因此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楚。他本该按照自己的计划干脆利落地死去,却因为阴影的插手而苟延残喘,在身体被铁刺戳穿的情况下艰难度过了数个日夜。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死成,还将被全力救治,他才在最后时刻要求让路德维希教皇来到神庙。他相信这位与神庙不太对付的至交好友一定能读懂自己的意思,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随着真相逐步揭开,尖锐的嚎叫声包含愤怒,怪物彻底疯了,愚者的愤怒最简单粗暴:黑色的潮水聚拢成狰狞的旋涡朝他们卷来。这一刻,日光已经移过中庭,可它们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在周围存在着。郁飞尘扫一眼四周,立刻明白了原因。蜡烛!四百根血红的蜡烛仍然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四百簇光明,也在四面八方投下深深的阴影。浓黑的雾气从阴影里蔓延而出,怨毒地向他们俯冲,原本就存在于众人影子里的怪物更是蛇一样爬上了他们的身体!茉莉最先惨叫一声,整个人直直向前跪趴下去。她身下的影子变成了一团漆黑的沼泽,沼泽里翻涌着黏腻的波浪,将她整个人往下拉扯。随即,白松拿长剑砍向脚下的阴影,可斩断一个又会再生一个,它们仍然像千足虫一样缠着他。无穷无尽的声音——周围人的惨叫声、打斗声,怪物的号叫声,幻境中成千上万喃喃低语声环绕在郁飞尘的耳畔。他再次抬头,望向黑幕上点了一粒白点的天空。白色斜线横穿整个漆黑世界,两种最纯粹的色彩构成一幅几何分割画。这画太宏大,用一整个天空当做画布,一个世界诞生以来的万古光阴都被包拢其中,可它又那么简单。而他站在这世界的最后时刻里,站在一个曾举行过无数血腥残忍的祭祀的太阳图腾中央。四百根蜡烛映照下,贪婪疯狂的怪物们正进行最后的反扑。然而,在那纯粹至极的黑白几何画映照下,世间一切活物的愚昧、残忍、血腥、贪婪和疯狂显得异常微不足道,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世界永远是那个世界,只是人在其中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灰衣男侍的身影在地面上闪烁一下,最终化作无数飘飞的灰尘,彻底消失。他消失后,女皇跌坐在魔法坩埚前,锅里,浑浊魔药倒映着她扭曲的红色身影。裘娜被触手卷住腰身,但仍然咬牙拽着茉莉和茉莉身下的沼泽爬到最近的蜡烛处,她们一根一根地吹熄着蜡烛,因为呼吸过度,整个人脸色苍白,不停地痉挛着。白松的剑被触手卷起夺走,陷入阴影沼泽之中。他剧烈喘息着,看向郁飞尘。只要郁飞尘还没倒下,他就觉得还有希望。路德维希扶起圣子的半身,让他枕靠在自己胸前,也透过火光朝郁飞尘的方向看去。下一刻,郁飞尘从怀中拿起盛放火蜥蜴粉末的白瓶!他把瓶身平放,瓶口朝外,猛地拔开软木瓶塞,深红的粉末瞬间云雾一样升腾起来。接着猛地把瓶子从上往下斜甩,所有粉末都从里面倾泻而出,被猎猎寒风刮着散往场中——路德维希将先前那根蜡烛往前一递,郁飞尘接过,让火苗与漫布中庭的红雾相触。亿万点火花同时迸发,辉煌的流星雨轰烈落下。火焰以水晶床为中心向外席卷,爆炸一般点燃了整个中庭。漆黑长夜里,太阳图腾焕发光芒,山巅神庙绽开巨大的火焰花朵。人们纷纷掩住口鼻。粉末呛进肺里,路德维希剧烈咳嗽起来,他咳起来时,就和安菲尔德完全重合了。郁飞尘回身,把教皇和教皇照顾着的圣子——这两只脆弱的生物一起扣在怀里,让他们尽量少吸入一些粉末。轰烈火焰刹那间逼退了所有阴影怪物,也让四百根蜡烛以千万倍的速度迅速燃烧着,烛泪像鲜血一样淋漓落下。很快,当所有粉末燃尽,昙花一现的烈火消失时,血红蜡烛也全部烧完了。中庭处,所有光芒都熄灭。伸手不见五指,这世界的唯一光亮来自那道横贯世界的白线。晦暗的世界里再次响起怪物尖叫,漆黑的轮廓在几乎同色的背景下疯狂起伏,依稀能看见是怪物们挣扎离开附身的躯壳,疯狂地追逐着那边的光线而去了。中庭一时间只剩下几人剧烈的呼吸声。等呼吸声终于微微平复下来的时候,女皇憔悴的声音响起:“所以,我们在这个副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圣子依旧没醒,路德维希还在小声咳嗽,也没有离开他怀里的意思,郁飞尘没别的事情做,回答了她:“我的猜测,任务是:三天之内阻止复生仪式举行,帮圣子完成自杀心愿。”女皇仍然有事情没想通:“可是NPC给我们发布了明确的任务。”郁飞尘在心里微微叹气。或许,女皇真的经历过很多个世界的历险,也属于一个强大的组织,她就像那种喜欢看攻略的资深玩家一样,喜欢把副本分门别类,分别掌握通关技巧。只是这终究是真实的世界,不是别人设计好的,永远有着无限的可能。就像路德维希对茉莉说的那样,副本无法被概括为明确的几类。那些成型的经验最终禁锢了她。“他发布给我们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任务。”他淡淡说。话音落下,裘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心脏因兴奋而剧烈跳动,语速极快:“女皇、教皇、国王……这些人被请到神庙来,斗篷老人强迫他们帮忙找药材复活圣子,查清真相,这可能根本不是你所谓的‘通关任务’,而是一个,一个……”她绞尽脑汁寻找着可能的形容词,终于脱口而出:“一个背景剧情!”郁飞尘“嗯”了一声。她说的对,被迫寻找魔药只是个背景剧情。只不过这逼真的剧情和大家习惯的副本任务实在是太相似了。而真正的通关任务隐藏在沉睡的圣子心中,只能由他们这些外来者探索得出。——这也是这个副本真正的难度所在。裘娜醍醐灌顶,猛地拍了一下白松,继续道:“忙活半天,打工打错老板了!那个老东西根本不是导演,他就是个有剧本的配角啊!”她说到气愤激动处,忍不住又狠狠拍了一下白松的背:“这他妈的,套娃了啊!不带这样玩的,这不是坑我们吗?气死了,这他妈的——”白松被拍得惨叫两声,但裘娜的话又让他觉得自己和她的语言体系有巨大的鸿沟,完全不懂那些名词,只觉得最后一句话的用词不太文明。他放弃了和这位战斗力强大的领主夫人沟通,转向郁飞尘,提出了一个很灵魂的疑问。“郁哥,你昨天也见到了圣子本人。假如你那个时候把圣子给杀了,是不是任务就完成了?”或许吧。郁飞尘“嗯”了一下。“可恶啊。”白松叹息说。郁飞尘面无表情。如果能早猜出真相,他可能真的会提前结束圣子的生命,也让他免于痛苦的折磨。但是先前的信息量太少了,也就是今天的祭祀仪式上,阴影怪物穷途末路,暴露了太多关键线索,才让他彻底理出了真相。女皇不再言语。裘娜抬头望天:“天马上就要全黑,那些怪物全部追着光走了……假如现在我们杀了圣子,就能出去吗?”郁飞尘:“按理来说,能。”“那为什么还不动?”郁飞尘低头看怀里的人——虽然事实上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杀圣子,他无所谓。但是看教皇陛下对待圣子那温温柔柔恨不得代替他承受痛苦的态度,恐怕不太想杀。只听路德维希又咳嗽了两下,终于止住了。他也终于抬头从郁飞尘身上起来。“这个推理符合所有已知的事实,”他轻声说:“但不到圣子清醒的时刻,骑士长自己也无法确认它完全正确。”郁飞尘心中颇有微词,想这人难道还有更加正确的推理,那他洗耳恭听。但路德维希的下一句话让他略觉满意。“虽然,我也认同他。”路德维希说。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来,路德维希扶着圣子,轻声道:“无人能完全布置好身后之事,即使是全知的神灵。他坠向烛台的那一刻,一定想起了一些未尽之语,我想听见他最后的愿望。”郁飞尘将握住烛台柄,圣子的血已经流了满床,烛台也将完全拔尽了。圣子呼吸不匀,正在将醒未醒的边缘,路德想听圣子的未尽之语,而他也有一件事想知道。那件事他已经有了猜测,但还不能完全确认。——圣子杀了自己,为什么却给路德维希留书说“我杀了神”?他收紧手指向外使力,最后一截铁刺也离开了圣子的身体。圣子剧烈咳嗽了起来。就在此时,天空中白色的小点晃了晃,彻底消失。最后一线光亮离开了这个世界,远处怪物的嘶吼声忽然突兀地消失了。彻底没有了光明,也就彻底没有了阴影。无须费力追捕或斩杀,那些残忍诡异的怪物就像失去了画布的图形一样,在这个世界凭空湮灭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与寂静里,路德维希对白松说:“包裹给我。”白松乖乖把装着他们全副身家的包递上,路德维希擦亮火柴,点起了一根蜡烛,放在水晶床上。一缕微光在黑茫茫的世界里亮起,这次再没有阴影怪物来打扰他们了。火光映亮了教皇陛下沉静的面孔,红发圣子咳嗽几下后,眼睫颤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看见了路德维希的脸,笑了笑,用极端虚弱的声音道:“路德……”郁飞尘看到他湛蓝色的瞳孔已然涣散,或许再过一两分钟就会彻底没命。路德维希说:“心脏。”白松看郁飞尘,郁飞尘点了点头。于是白松拆开了自己的肩甲。他们当初有三枚血盐心脏,把一枚完美的和一枚浑浊的交给了斗篷老人,剩下一枚完美心脏则被郁飞尘收起来,最后藏在了白松肩甲因弧度而产生的空鼓处,这里是个好位置。斗篷老人曾经捧着血盐心脏陶醉地说,他感受到了复生的力量。这样看来,这东西就算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起码也有一定的医治效果。路德维希动作自然,把身侧郁飞尘的剑鞘抽出来拿在手里,用坚硬的剑鞘敲下血盐心脏的一小块,把这块鲜红的薄片结晶递到圣子嘴边。看清这是什么东西后,圣子虚弱地摇了摇头。路德维希道:“未牺牲无辜之人。”他将结晶再次往圣子唇边递,这次圣子接受了。连续服下几块结晶后,圣子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流血也止住了。他没再继续服用,而是看向天空,道:“浓黑之幕已经彻底合拢了吗?路德。”“合拢了,阴影中的恶灵已经全部消失。祭司试图炼制复生魔药来挽救你的生命,但没成功。”圣子微笑。他是个漂亮的少年,有深红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睛,眼角不像成年人那样长,显出灵动与俏皮。但此刻那湛蓝瞳孔中的平静盖过了那股孩子气的跳脱。“路德。我不惧怕死亡,也不惧怕复生。只担忧他们将我变为失去神智的怪物。”他说:“谢谢你们。”路德维希抚着他的头顶:“我知道。”圣子湛蓝色的眼睛看过所有人,最后停在了郁飞尘身上:“我知道你一定会陪路德来。很危险……但我只有你们这些朋友了,对不起。”“没关系。”郁飞尘道。说完,他直截了当地问:“浓黑之幕究竟是什么?”“我该为你们留下更多线索,可是来不及。”圣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然后,他说了一句话。“那是我的影子。”一时间,除郁飞尘和路德维希外的其它人都怔住了。圣子继续道:“人们从木头中发现火焰,创造出太阳以外的光明,就窃取了光明之神的一部分权柄。于是世上也多了原本不该存在的阴影。当阴影连成一片,就滋生了无穷无尽的杀人恶灵。”“我在路德的藏书里读到,出现有关恶灵的记载的同一年,广袤的大□□周升起绵延不绝的浓黑之幕。三年之后,中央的高山上,一位祭司带领修士与修女建立神庙,神庙找到了没有影子的圣子。圣子念诵特殊的祷咒,就能让浓黑之幕停止上升。”“我常想,神庙若真得到了光明神的旨意,为何我身为圣子,却对此毫无感应。又为何……当我念诵祷咒时,总是觉得痛苦。直到我领悟了光明与阴影的联系,才明白神庙其实是阴影之神的辖地,阴影之神预料到……当浓黑之幕彻底合拢时,它和它的子民都会消失,所以才如此努力地寻找和保护圣子。”“你知道吗,路德,光明的神庙其实是阴影的信徒,而浓黑之幕却是光明之神保护世界的手段。这个世界荆棘丛生,黑白颠倒。”浓黑之幕——是光明之神保护世界的手段。是啊,更强的光明只能带来更强的阴影,光明之神要想保护卡萨布兰免于恶灵的侵袭,就要让光明彻底消失。神将自己从世界上抽离,没有光的地方全是黑暗,于是卡萨布兰就升起了浓黑之幕。对神来说,这可能只是一念转瞬。但对于人来说,浓黑之幕的合拢经历了数百年。光明的反面是黑暗,所以,要说浓黑之幕是光明神的影子,也有道理。“神高于人,神无法亲身降临世间,只能布下恩泽。我行走在阳光下时没有影子,那是因为——圣子就是光明在人间的化身,正如神庙是阴影的化身。所以我能够阻止浓黑之幕的升起。”“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真相大白,圣子说的没错。这世界荆棘丛生,黑白颠倒。表象和真相完全相反。裘娜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真没想到。但你的子民……”“所有人都死了。”圣子平静说。然后他转向路德维希:“路德,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吗?”“不要拒绝注定降临的毁灭,去接受终会到来的新生,路德。”圣子握着路德维希的手,他看着路德维希,目光却好像穿过了亘古的光阴:“我的所有子民都在苦难中死去,但终有一天,光明会重返卡萨布兰。人们再次诞生,也再次从木头里发现火焰——路德,日光之下没有新鲜事,只是循环往复,不要拒绝它,路德。”路德维希静静看着他,可烛光熠熠,倒映在他墨绿眼瞳里的时候像极了含水的波光。那火光照亮他平静的面庞,再次映出他眼底的泪痣。郁飞尘想,他好像又哭了。他会为什么而流泪?他不知道,只觉得此刻的圣子与教皇身上流淌着极为相似之物。那东西始于生,终于死。既慈悯,又哀伤。“好了。”圣子从床上起身,说,“在永眠之前,我带你们离开吧。”夜色寂静,白衣红发的少年圣子手持白烛,身旁侍立两位白衣修女,带他们穿行过无人的幽庙。一路走,一路滴落血迹,像一支燃着的蜡烛。最终,他们走到了神庙的大门口。“我要用剩余的短暂时间,在这里留下能够长存于世的记号。等光明重新到来,新诞生的人们若读懂它——或许就有了与我们不同的未来。”圣子说:“客人们,离开这里吧,我长眠于此,你们还有未尽之路。”“路德,”最后,他轻声再唤,“不要拒绝注定降临的毁灭。”郁飞尘站在门口,回望黑暗中的持烛圣子。他微笑目送他们,好像真以为这还是原本的朋友们,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单薄的少年几乎挂不住华丽的白袍,却仍像个孤独的君主,守着王国的坟墓。这世界的下一个轮回是否会到来?如果到来,会像旧世界一样愚昧残忍,还是如圣子一般温柔平和?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身旁的路德维希为什么始终没有回头,又为什么流下了一滴真正的眼泪。那眼泪流经右眼下的泪痣,在平静面孔上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水迹,然后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下一刻路德维希面无表情抓住郁飞尘的手腕,带他跨出了漆黑的铁门。久违的系统声响起。“逃生成功。”“请开始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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