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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腔里百感交织,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殿下如清风朗月,照拂世人,又怎会不珍重爱惜她。
那日雪园再见,她眉眼间门亮着他从前不曾见过的光彩,她春雨细心呵护灌溉过的树苗,葳蕤生香。
他为她感到高兴,阿蘅的命太苦了,他希望她能活得轻松恣意。殿下是世间门不多得的良人,比他优秀千倍百倍。她有了这么好的归宿,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可胸臆间门为何又充满酸涩难受的滋味?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慢了这么多?
如果一开始就去求殿下放她自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如果他不曾南下离京,他们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吗?
他究竟错在哪里?
安胥之闭上眼,深深呼吸,将再度涌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真好,那时候有他陪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那就好……”
“我在国公府给老公爷侍疾时认识了殿下,来善跟我说奶奶失踪的时候,我走投无路,求到了他跟前。”昭蘅道:“奶奶死了,我绝望至极,所以请殿下将我留在东宫。”
是他晚了一步,他当时只想着赶紧南下回来,有了功劳在身,有足够的底气向家中提出求娶昭蘅。
命运一阵风吹来,把他们吹得如同沙尘,从此不复从前模样。
是他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
“阿蘅……”安胥之哭得笑起来。
昭蘅静静地看着他,心如刀绞。
他应该很难受吧?
她用了很长时间门接受他们的分离,可是他却没有丁点缓冲,便被迫面对现实。
太残忍了。
她看向安胥之,泪水浸洗过的眼眸格外清澈:“世上好姑娘那么多,愿你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好姑娘,冷暖相知,共结白首。”
“好。”安胥之笑着,答应得很爽快,却没有告诉她,世上那么多好姑娘,可他只钟爱她一个。
从很多很多年前,到现在。
昭蘅来得已经够久了,她道:“殿下让我来给他取书,我该回去了。”
安胥之道:“好。”
他侧过身,将路让了出来。
昭蘅从他身边经过,走到书房里拿起李文简让她拿的书,转身走了出去。
安胥之没有离去,站在原地看她拿了书出来,道:“我看着你走。”
冉冉升起的曙光扑面而来。
昭蘅抬眸看了他片刻,才转过身往寝殿走去。
安胥之立在大红朱门下,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廊檐下。他的心像是被人剜空了,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昭蘅拿着书回到寝殿,李文简正在水盆前梳洗,修长的手指从清水中捞出雪白的棉巾,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走了进来,将书放在枕边,然后就愣愣地坐在贵妃榻上,无精打采地翻着凭几上的书。
李文简转身,朝贵妃榻走去。
“阿蘅。”他声音轻轻地。
昭蘅抬起眼看他,他才发现,她眼里盛着泪,泪里却盈着笑。
“话都说好了?”他还是那么温柔。
昭蘅侧过脸,努力将眼泪压回去,挤出一张笑脸望向李文简:“都说好了,也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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