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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岳这个问题,着实让嘉善先懵了一刻。反应过来以后,她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第一次见有人,想上赶着来“找揍”的。
嘉善眉峰一挑,弯起唇角笑道:“我说你几句,你以后就不再犯吗?大人可不是第一次‘监守自盗’了。”
不消特地拿出来说,展岳那些“监守自盗”的事例,简直就是不胜枚举。展岳沉静了会儿,终于将手上的那张聘礼单子彻底松了开。
他抬眸,见嘉善真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那张面孔上的神情灿然若春日桃花。展岳不由放轻了声音:“我听说,汝阳长公主回观里以前,特地来与你辞别过。”
嘉善轻轻“嗯”了下。她抬起眉眼,清淡一笑:“你有什么把柄在姑母手上吗,她来与我辞别,还要劳你亲自问一句。”
展岳面不改色道:“没有。”
“唔。”嘉善意兴阑珊地放开手上的纸,她轻拉紧了下身上的狐裘,状似不经意地道,“可姑母与我说——”
展岳眯紧眼,追问:“说什么?”
“没什么。”嘉善坏得紧,说一半又住了口,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
她低下头,轻饮了口才做出的茯苓霜。那茯苓霜的外头还用牛奶|子另滚了一层,嘉善嘴里霎时充满了奶香四溢。
“也就是一些,你如何亲自请她出山,如何苦心积虑地想娶我的事儿。”解了一口馋后,嘉善才带笑不笑地弯起唇,她轻飘飘地道。
展岳抿了抿嘴。
他虽然早先时,不止一次擅自对嘉善表白过心意,但是忽然被她这样一说破,好像那些暗含情愫的过往,一下子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展岳微侧过脸去,他吐出一口热气,很点到为止地道了句:“哦。”
难得碰到展岳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嘉善觉得这场景,当真比日月同天还要百年一见。
她一时兴起,不禁捧着下巴,用看西洋景儿似的稀奇目光,打量起展岳的脸来。展岳之前半张脸都隐匿在了黑暗中,这次略侧过去时,嘉善才发现,他左半边脸上,有一个看着不是很分明的五指印儿。
其实是真的看着不分明。
只是映着火光,展岳又生得那样白,那半边脸上有着明显不同于其他皮肤的微红。
嘉善陡然心惊,她径直从椅子上起身,几步走到了展岳身边去,细细看了他眼。
展岳也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儿,忙用完好的右半边脸侧对着她,他道:“怎么了?”
嘉善顾不得男女之防,她的眼底升腾起寒意。她踮起脚尖,拾起展岳那白月光般的下巴尖,嘉善的声音冷凝成一线:“有人打你,是不是安国公?”
展岳挨了打!
这个人选,嘉善几乎不做他想。以展岳今时今日的地位,连父皇都不会这样下他的脸,也只有来自父亲的责罚,是他不能避免,只能忍下的。
展岳的下巴被嘉善横空捏着,他只好用一种别扭的姿态望向嘉善。他轻轻道:“不是。”
展岳的声音低醇:“是祖母。”
嘉善惊讶地挑起柳眉,她收回手,微微按住了展岳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而后便唤来素玉,要了一支消肿的药膏来。
嘉善的手指清凉,她小心地侧过展岳的脸,埋下头认真地看。
“老夫人为何打你?”见展岳的面颊上,颜色有淡淡的红肿。嘉善便知道,闻老夫人这一巴掌,肯定不会太轻。
展岳的面上波澜不惊,只是在嘉善越离越近时,呼吸有逐渐变低沉。
他长睫微眨,以眼角的余光瞥她,沉默了半晌,才将那夜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展岳的鼻息里带着热气,连口吻似乎都略滚烫,他说:“我打张氏,因为她冒犯我娘。祖母打我,因为我冒犯了她。”
“虽然不愿承认,可她确实是我长嫂——”展岳的话音忽然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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