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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暮落下车窗,白净的小脸探了出来不舍地抬起头望着他的方向。
他是个没有泪腺的人,颠沛流离二十余载,几经起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不堪一击,可那辆白色本田开走的一瞬,他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
回去的路上,姜暮心里很不安,小时候和靳朝分别总觉得是短暂的事,转眼还能见,现在长大才知道距离有多可怕,隔着几个省他们都能失去联系,以后隔着太平洋,他们又变回了无法相交的轨道,前面的路,遥远漫长,没有尽头。
开回铜岗的时候,三赖问她:“几号走?”
姜暮回过神告诉他:“28号。”
三赖沉默了。
姜暮想起什么说道:“对了,闪电的事情我咨询过了,它的疫苗正好要到期了没法跟我一起入境,下个月能麻烦你帮它接种完疫苗然后送它一程吗?到时候我会替它定好宠物箱。”
三赖握着方向盘没说话,半晌,他突然出声道:“暮暮啊,我可能得告诉你个坏消息。”
姜暮坐直身子问道:“什么?”
“闪电走丢了。”
姜暮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走丢了?怎么可能?”
三赖撇了她一眼对她说:“前段时间不就跟你说最好给它做绝育吗?这一发情起来,放出去就不知道溜到哪了,昨晚我以为它到后面跑一圈也就回来了,再去找就一直没找到。”
说着三赖将车子停在靳强家楼下,眼含歉疚地望着难过的姜暮,对她说:“是我没看好它,你别急,这狗发情啊,我有经验,说不定给家门口哪条妖娆的母狗勾了过去,浪个几天还能找回来的,狗认识家,指不准还能给你骗个媳妇回来,要是后面它回来我再告诉你。
就是它不回来了,以后让西施再给你生条更俊的给你寄去,好不?”
姜暮擦着眼睛撇向窗外,养了这么长时间,有感情了,想带它走,偏偏这时候找不到了,怎么可能不着急,只是这事也没法去怪三赖。
姜暮嗅着鼻子说:“那还是麻烦你多留意了,要是它回来了一定得告诉我。”
三赖看着车前挡,神情隐晦地点了点头。
姜暮转头看了眼三赖留长后飘逸的小卷发,越来越有日式颓废感了,她不禁问道:“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全名。”
三赖欲言又止,干脆顺手把一旁的行车证扔给她,姜暮打开小本本看见姓名那栏写着“赖哈莫”,吃惊道:“你叫癞□□?”
“……不重要。”三赖一把夺过行车证再次扔到一边去。
要说起来,他和老赖的不解之仇大概从出生取名时就奠定了,所以他从来不给人喊他本名。
姜暮和他道别下了车后,三赖又突然落下车窗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句:“姜小暮。”
她回过头来,清丽的面庞迎着光线,那是她最美好的年纪,来过这里,留下倩影。
三赖望着她,笑得不正经中带着丝捕捉不到的痕迹对她说:“以后要是有酒不要你,你出国又过得不开心,回来,三赖哥要你,保证每天给你吃大鸡腿,养得白白胖胖的。”
阳光从龟裂的云层中间洒下道道光束,在她瞳孔里投下锦瑟华年。
……
医院的阳台能看见楼下的合欢树,夏季的时候,合欢花开,淡粉色的合瓣花冠在轻风微拂下总是有种毛绒绒的柔软感,靳朝坐在轮椅上,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他总是想起那两晚暮暮睡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短短的发尾也是这样撩着他的脸,痒痒绒绒的,一整晚让人难以入眠,却又出奇得心安,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门响了,靳朝没有回头,也没有动,自从那天见过姜暮后,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太上心。
三赖走到阳台上,靠在一边,瞧了眼还没动的饭菜,长叹了一声。
靳朝没有抬眼,只是问了句:“她走了?”
三赖将手中的开盖式打火机弄得脆香,回道:“不走留下来过年吗?”
靳朝没再出声,整个人仿若静止了一般。
“听说你见姜暮的时候还找人弄了条假肢啊?真是够胡来的,别那么急着站,养好了再说。”
“不急了,她走了我就不急了。”
良久,三赖突然说了句:“铁公鸡落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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