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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若立刻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
晏倾静默,垂下眼睛。
刘禄有自己的心事,哪里察觉到这中间的暗波汹涌?他只觉得晏倾的到来是一个信号,转头对晏倾笑着说自己之前想说、徐清圆却不问的话:
“我正和徐娘子说我的前任刺史乔宴。”
徐清圆可以故作不认识乔宴,晏倾却不能装傻,他淡淡问:“提他做什么?”
刘禄感慨:“想我那前任,不说风流倜傥,当官本来也当得好好的,却突然请辞而走,让人遗憾。不过他当时也没有其他法子,再不请辞,恐怕要被群怒弄死在蜀州了。少卿不知道,他辞官前,得罪了百姓。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连民心都没了,怎么在蜀州继续待下去?幸好他辞官辞得果断。”
晏倾知道他在等自己问:“哦,我还以为他是携着红颜一同归隐,躲在某个乡野间风流快活。”
刘禄一滞,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他目光稍微躲闪了一下,才尴尬道:“乔府君的风流韵事,坊间传闻甚多,原来少卿也听说了。不过那些真真假假,我倒不曾上心,甚至觉得也许是有人刻意中伤乔府君。”
徐清圆心想,往往复复的说辞,似是而非的辩驳,这位刘刺史玩得倒熟练。
晏倾依然平静:“原来如此。原来刘刺史只知道公务上的事。不知道他是如何惹了众怒,才不得不弃而走也?”
刘禄摸着胡须叹息:“少卿也知道,先前战乱连连,两国交替时民不聊生,听说长安都路有冻死骨,何况蜀州?
“蜀州民风彪悍,又与别处不同。乔府君太想要政绩了,行事未免偏颇。听闻乔府君曾用火烧蜀州世家的府库,用兵士攻杀许多家境殷实人家,就是为了逼迫他们开仓放粮,让饥民们去掠夺。
“很多人自尽后,他不许家人收尸,还要写言辞锋利的布告,指责那些被生活逼的自尽的人。说什么你既然不爱惜自己生命,官府何必在意?他极近羞辱,将死了的人挂在城墙上,暴尸数月而不收,引百姓们围观。
“有人牵走了另一家的牛,他因为牵走牛的人更加穷,便逼迫后者自食苦果。有人杀了人,他因为被杀的人是前者的掌柜而置之不理,逼得后者一家人自尽。
“如此这般,他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如何还能再在蜀州待下去?”
晏倾平静:“确实激进偏颇,非为官之道。”
刘禄感慨:“谁说不是呢?算了,我们不说他了,反正他也卸任走了,少卿可想好何时带罪臣入京,向圣上揭穿老朽之罪?”
晏倾微微笑了一下,温和说:“不急。听闻刺史要为儿子娶妻,本官不是乔宴那等严厉之人。每年只有年初才会对天下官员进行调遣,离那时候,尚有两三个月。
“刘刺史安排好蜀州一切,我们到时一同入京不迟。”
刘禄全身震动,听得虎目瞠泪。
他感动万分,当场要再次跪,被晏倾拒绝后,他低头拿袖子抹泪,哽咽连连:“常闻少卿铁而无私,办案严苛,今日才知竟都是误传。少卿这般为老朽着想,给老朽时间安排好家中一切事务,老朽、老朽感激不尽!”
晏倾淡淡敷衍两句。
说话间,他目光忍不住再看了徐清圆一眼。因徐清圆正与他身后的风若用眼神交流,一来一往,颇为诡异。
他忍了半晌,才当做没看见。
但他转向徐清圆说话时,语气略有几分生硬:“徐娘子,昨日不是说要与本官一同出门吗?今日这话可还算数?”
徐清圆一惊,对上他目光,因为自己被抓包而略尴尬。
刘禄则吃惊:“怎么,二位要出门?可是府上哪里招待得不好?不如我派人……”
徐清圆急急打断:“不必。”
她奔到晏倾而前,在所有人凝视下,一横心挽上了晏倾手臂。
除了风若满意点头,其他二人都呆住。
包括被她挽住的晏倾。
徐清圆心跳如擂,不敢看她清雨哥哥垂头看她的眼神,她对刘禄闪烁其词:“我、我在府中待得有些不自在,想出门玩一玩。晏郎君之前也答应过我……”
如此扭捏,如此小儿女情态,刘禄再看一眼被她挽着的晏倾——晏郎君垂着眼,既镇定又尴尬,细看之下,晏郎君方才还苍白无比的脸色,此时都染了淡淡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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