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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陆闻川的表情,谨慎地问他是否可以陪同。大伯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医院了,一些身体检查的项目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自己完全可以。医院的人越来越多,几人站在医院大厅里,有些显眼,陆闻川不想浪费时间,几秒后,点了下头,低声说可以。陆闻川跟江昀清去抽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抽血的地方在三楼,两人等在电梯旁,电梯却一直停在六楼下不来。江昀清不想浪费陆闻川的时间,觉得转个弯去走楼梯也可以,但他没有开口,因为陆闻川一直沉默而又坚决地站在按钮边。他觉得陆闻川可能是嫌累,所以也没有动。没多久,显示屏上的箭头开始下行,很快落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有位老年人坐在轮椅上,被女儿推着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保洁人员和几位中年人,江昀清往旁边让了让,不小心撞到了陆闻川的肩膀。江昀清原本想要回头说抱歉,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后背被人短暂地托了一下,他转头看过去,发现陆闻川依然站在他身后,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好像方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二人一起进入电梯,医院的电梯空间还算宽阔,两人站在中间的位置,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当电梯停靠在二楼的时候,外面又推进来一位腿部打着石膏的病人,轮椅占的面积比较大,江昀清往旁边挪了挪,手臂自然而然地和陆闻川贴在一起。陆闻川感觉到了,朝另一侧躲了躲,江昀清又贴了上去。似乎是对他的行为很无语,陆闻川低头看了他一眼,江昀清感觉到了,但没回应,仗着自己病弱的样子肆无忌惮地贴在对方身边。几秒后,三楼到了。陆闻川率先走了出去,步幅很大,留江昀清一个人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不过好在陆闻川应该并不是真的要丢下他,很快他便赶上了对方。由于来得比较早,采血的地方还没什么人,江昀清坐到凳子上,将自己的衣袖挽到手臂以上,从玻璃的下面的开口处伸了进去。因为头昏,护士帮他消毒时,他甚至有种不切实际的虚浮感,他没在意针尖刺入血管时的微麻,视线下意识进行寻找,偏过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陆闻川。陆闻川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看了过来,但很快又移开了。护士说了声“可以了”,用棉签按住针孔,让江昀清去一旁等待。今天医院不忙,血常规的检查结果要等两个小时。江昀清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丢掉了棉签,重新套回了衣服。他见陆闻川一直站在一边,便伸出手去拉他的手指,问他要不要坐一会儿。陆闻川僵了一下,抬手避了过去,说“不用”。“抱歉。”江昀清讪讪地收回手,轻声说,“给你添麻烦了。”因为生病,他的脸色看着更憔悴一些,人也很没精神,说这话时,低眉顺眼的样子让陆闻川觉得莫名烦躁。他问江昀清:“下雨那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江昀清静了静,如实地说:“我去了墓园。”
像是对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陆闻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颇为嘲讽地笑了一声。他想说“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但没说出口,因为江昀清很快又接续说:“我把戒指还给他了。”医院的走廊里,往来人流越来越多,江昀清说完后,两人所在的这片空间安静了很久。陆闻川沉默了下来,脸上有江昀清看不太懂的表情。江昀清猜测他可能是感觉到了压力,但又不想陆闻川再因为自己不高兴,于是说:“你不用有负担,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原谅,我跟他,早该画上句号了。”“我应该很感谢你。”江昀清说,“我那么不清醒的时候你还愿意陪着我,很少有人像你一样。”陆闻川安静地听着,觉得自己很像电视剧里分手后被发“好人卡”的烂俗角色。他说:“所以你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我而已,而刚巧那个时候的我也不怎么清醒,你并不是非我不可。”他靠近一步,想起每每聊起两人关系时,江昀清费力解释的样子,兴许是因为不甘,他有些恶意地说:“就好比宋淮之不在了,所以你才会看到我,喜欢我,稀罕我对你的好,但如果我不在了呢,同样的事情在别人身上上演,到那时,你也会喜欢上别人。”江昀清心里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在陆闻川口中很像一个将真心贱卖,换取微薄温暖的感情骗子。但他却并不因此责怪什么,只是觉得陆闻川的话很不吉利,想制止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呆坐了很久,久到陆闻川已经不想再在他面前待了,要转身时,他才很艰涩地开口。他说:“你说我还会喜欢上别人,可是陆闻川,你凭什么觉得,在你之后,我还会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时,陆闻川忽然想到了认识江昀清以来,所有在他人口中听到的,有关江昀清的评价,以及当初接疗愈师来民宿时,听对方讲过的故事。在疗愈师口中,江昀清是一个因为僵硬的父母关系和家庭压力,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心的人。江昀清的母亲则觉得他固执,难办,为了那么一点不为世俗所容的爱,丧失自己的前途,丢掉自己的亲人。而在宋淮之的口中,江昀清则是一个对自己的爱人有很强依赖感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到更低位置,并且羞于说爱,很难表达喜欢,就好像他只要不说,就还保有自己的一份底气,不至于在受到伤害时变得赤裸。他们都知道江昀清存在问题,但却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甚至于当初想要准备求助疗愈师的宋淮之,最终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不了了之。江昀清是一个单靠爱就能活着的人,然而他的养分却不是自己扎根供养自己,而是像菟丝子一样,从他人那里汲取。曾经的他也很享受江昀清依赖他的感觉,喜欢江昀清围着他转,想要江昀清更爱他一点,全身心都只有他一个人。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这样的江昀清无比危险,因为他的根系始终缠绕在他人身上,一旦切断联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走向消亡。陆闻川沉默了片刻,平静地对江昀清说:“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懂,生活的勇气是自己给的,被爱的信心也是,自己不够强大,怎么可能留得住别人。与其你这样整天跟着我,倒不如找点儿自己的事情做。”只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江昀清闻言缓慢地抬起头,不太明白陆闻川的话,却也不太敢问,他抱着仍旧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的心态说:“那要是我能做到,你会愿意再给我一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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