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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众人耳边突然响起了掌声,只见苏傅云不住地击掌,面带微笑,道:“孙大人不去说书,真是浪费了你的好口才”。
转身指了指队伍最前方的旗号兵,苏傅云说道:“这领头的是李将军的瀛洲道,指路的是蒋将军的雍南道,若是真的走错路了,又怎能赖到本官的头上?”。
“况且”,陈副将也指了指旁边运送粮草的车,道:“这车上装有司南针,方位是否正确,诸位大人一看便知,又何须污蔑我家大人?”。
粮草是行军的基本保障,即使非战时状态,粮草也是不可或缺的物资。是以,军队最喜在运送粮草的车上,安装司南针来辨别方向。
一连看了四五部运粮车,众人发现司南针的方向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现在行进的线路没有问题,苏傅云藏在袖子里紧握的拳头,略微松了松,多亏他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每日都暗中调换了领头的运粮车,如此流转往复,被动了手脚的司南针也被不停地调换,这才化险为夷。
既然方向没有问题,众人倒也无话可说,有人拍了拍孙娴的肩头,道:“许是这两年变化太大,又或是天色太黑的缘故,孙将军还是歇歇再走吧”。
孙娴微微闭眼,遮掩住眸子里的迟疑,她自幼记忆力超群,又戍边多年,走过的山川何止百座?可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却又偏偏始终想不起来不对劲之处,这才起了疑心,突然发难。
只是眼前的一切居然毫无破绽,如果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那便是苏傅云手段的确了得,想到这里,孙娴的脸上闪过一丝惧怕之色……。
石门之后,一片金光闪烁,成堆的金银珠宝,玉石翡翠,洞中的空间不小,却也被填塞得满满当当的,难怪当年的青国会引起各方的觊觎,宝藏蛊惑人心,贪念就此而生,且绵延数代而不绝,最终招来了灭国之灾。
尚姜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精光,没想到竟如此容易地找到了这笔宝藏,实在意外之极。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他走到燕朝歌跟前,低声问道:“陛下,您看咱们的人是不是……?”,燕朝歌明白他的心思,大晋立国不久,正百废待兴,银钱最为吃紧,尚姜领着户部的差事,自然最为看重眼前的金银财宝。
不过,自己本来就是青国原氏的后代,也是这笔宝藏最名正言顺的主人,将其收入囊中,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做上位者久了,有些事情与过往自是不同了,况且这笔宝藏本来也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
阿月的为人,燕朝歌从未有过怀疑,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女帝手中那张可以硝制青繁缕的方子,但女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会有觊觎之心吗……?
女帝见燕朝歌面露异色,哪里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当下便摇了摇头,道:“东煌国库还算充盈,此乃大晋陛下的家财,朕不会插手,只是《往生谱》”,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坚毅,沉声说道:“朕是志在必得的”。
燕朝歌笑着道了声谢,便让尚姜安排人手开始搬挪洞中的财物,尚姜眉开眼笑地招呼着手下众兵将过去。而站在一旁的东煌士兵,竟无一人冲上去抢夺,想是得到了女帝的授意,沈月明看得分明,不由暗自点头。
环顾了一下四周,石洞不仅宽大而且幽深,除却堆满金银财物的前厅外,还有一处隐秘的石壁,后面隐约透露出一丝光亮。沈月明冲着燕朝歌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地绕开正搬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向深处走了过去。
沿路的石阶上镶嵌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东煌女帝‘天玑冰璃’杨千画的豪横可见一斑。顺着石阶而下,两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一处空地,这里比起外面的洞穴而言,显得更加小巧精致许多,正中间的台阶上摆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子,通体黝黑,乍看之下极为普通。
沈月明正待上前查看清楚,只见一个身手矫健的人,忽然从一旁蹿出,伸手将那盒子捞了过去,定睛一看,竟是女帝杨鉴行。
没想到,看似娴静端方的东煌女帝竟是个高手,能够无声无息地跟在两人身后而不被察觉,方才她露的那一手轻功,连沈月明都不遑多让。
“陛下这是何意?可是信不过本侯?”,沈月明沉声说道。
女帝扬了扬手中的盒子,笑道:“沈侯别误会,朕乃堂堂一国之君,自是一言九鼎的。待我们从此处出去后,便即刻将青繁缕的硝制之法双手奉上”,她眼眶微红地摸了摸手中的盒子,又说道:“《往生谱》对朕而言,十分要紧,只有拿在自己手中,朕才能安心,还望沈侯宽宥一二”。
听了此话,沈月明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结盟时女帝便言明,只要帮助她找到《往生谱》,那么青繁缕及其硝制之法便唾手可得。如今《往生谱》已经找到了,只待返回云苍城之时,便可功成。
燕朝歌不由地眉间微锁,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帝怀中的盒子,眼里滑过一丝阴霾,乌达曾说过,阿月看似精悍,却实则外强中干。当年寒江关一役重伤,多年征战又来不及好好休养,再加上寒蝉的寒冰之毒,早已掏空了身体底子,如果没有《往生谱》,恐寿不能久矣。
再者,阿月不顾自己的身子,执意前来此处,为了就是襄助女帝拿到《往生谱》,作为交换条件取得青繁缕和硝制之法,进而解除燕同律身上的幽冥碧罢了,可燕同律的命,又如何能够跟阿月的命相比?
一夜急行军,天边泛起一丝光亮,一座规模中等的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咦?清幽谷不是在泛魄山吗?怎么此处会出现一座城?”,有人惊疑不定地大声叫道。
孙娴眉间凝重,一目远眺,只见城门之上隐约出现两个字,她再定睛一看,竟是“茂文”二字,不禁出声道:“该死,这是茂文城,我们果然被骗了”。
茂文城分明是在泛魄山的东北面,而清幽谷却在其西南面,方向刚好相反。“这不可能,咱们一直是跟着司南针走的,怎会如此南辕北辙?”,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孙娴闻言,心头一跳,立刻冲到粮车下,绕开前面几辆,从第四辆车开始,挨着每一辆摸索过去。果然,不到片刻,便从车底抠出某个圆形物件,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便是原因,咱们都被骗了”,大家看去,只见她手掌中赫然出现一块黑色的石子,“原来是磁铁”。
“苏傅云,你果真是包藏祸心,故意将我们引来此地”,孙娴两眼喷火地吼道,“这可怎么办?门主要求咱们天亮之时必须赶到清幽谷”,队伍中已经有人面如土色地说道,“那咱们体内的炙蛊毒该怎么办?没有解药就只有等死的份”,有人语带哭腔地蹲在地上。
原来如此,雪衣门心狠手辣,为了折服他人替自己卖命,不惜以剧毒之物相逼,难怪这么多人竟惧怕如斯,一旦没有按照命令及时赶到清幽谷,且不说解药,恐怕毙命当场,也是毫不意外的。
在场的众人自然也想明白这个道理,不由肝胆俱裂,更有胆小者吓得失禁,现场顿时弥漫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苏傅云冷眼看着众人脸上各色的表情,心中暗自盘算,既然他们并不齐心,或许能从中寻得些许机会。
众人正进退两难间,只听见“吱嘎”一声,茂文城门打开了,冲出一队人马来,为首的将官身穿银色铠甲,昂首高声说道:“吾乃茂文守将张超诚,官拜从四品荣威将军,各位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随末将前往城中,稍作歇息”。
暗夜急行军的滋味并不好受,再加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指定时间赶到清幽谷了,只能听天由命。听了此话,不少人便宽松了身上的盔甲,准备入城休息。
“且慢”,孙娴冷冷地说道,“张将军可是出身临安张氏?”。
张超诚闻言,微微一怔,道:“末将出身寒微,父兄不过是乡野农夫,如何能与世家大族相比?”。
孙娴听了,面色微霁,露出些许笑意,道:“哦,竟是如此,前几天本将得到消息,说是临安张氏的长房新添了一位小公子,方才张将军提起自个儿时,本将便忽然想起这事儿来,倒是闹了场乌龙,还望宽宥”。
“将军怕是听岔了,不是小公子,倒是新添了一位小千金,足足八斤重呢”,张超诚随口说道。
苏傅云面色一变,心知要遭。
果然,听见孙娴冷笑道:“看来张将军消息灵通得很啊,前日方才生产,你竟连生男生女,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还说自己不是临安张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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