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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朝贺贺兰静江带着家将大步走出二门,站在门口等下属牵马过来,身上穿着武将朝服,外边雪粒纷纷,寒风凛冽,他却丝毫没有畏寒之态,身躯巍然深沉,面容冷峻,幕僚和家将、随从们都在门口相送。门房的士兵奔过来给他呈了一封帖:“将军,早晨有人送过来的,说是请将军亲启。”贺兰静江随手打开看了眼,面容微微冷峻,问士兵:“送来的人可有说哪里送来的吗?”士兵摇了摇头:“只说是贺寿朝仪后,在帖子上的地方静侯将军大驾光临。”贺兰静江蹙紧眉头,他身侧心腹幕僚问他:“将军?”贺兰静江将信递给他,幕僚打开看了眼,皱了眉头:“将军要去吗?”贺兰静江道:“烧了,不去。”幕僚道:“不去看看是什么人?”贺兰静江冷笑一声:“贺兰满门之血,我所受之辱,朝中谁人不知罪魁祸首是谁。然而那位是天子生母,此人道能替我报仇雪恨,那自然是要与上头这位做对了。我如今只一心在边疆,管他们怎么闹,与我何干?”幕僚道:“不去也好,只恐是诈。”又一位幕僚道:“小姐如今带着船队在外洋来来回回,想要拉拢将军的人不少,这求亲的帖子都堆满门房了,真有拉拢之意也不奇怪。”贺兰静江道:“凭它是真是假,不必理会。”只看属下牵了匹灰色过来,贺兰静江看了眼诧异:“这是哪里来的马?”家将禀道:“将军之前的马从边疆一路骑来,马房的总管说得好好歇一歇,给将军换了这匹马,说是临海侯之前赠的露西亚国的马种,听说就是力气大,跑得快,生得也比别的马种高大些,小姐喜欢,给起了个名字叫饮风,专门吩咐养着留给将军的。”贺兰静江原本被那帖子激起的暴戾之气陡然被抚平了些,伸手摸了摸那俊朗的灰马,看果然马身比一般马更高一些,体态优雅,便翻身上马,一边含笑道:“这几年倒是得了临海侯不少好东西了。”幕僚家将们全都笑了:“那将军进京还不去人家府上致谢一二,临海侯如今深得帝眷,又在军机处,多少人趋奉,没见过将军反还要远着的。”贺兰静江笑容一掠而过:“同朝为将,疏远些才好。在许多人眼里,宝芝在他手下做生意,我们已是关系很不错了,只恐来日又招忌讳。”幕僚道:“恐怕撇不清,我看盛三将军不屈不挠得很,此次还是讨了护送船队出洋的差使,就为了跟着小姐出洋。连这边大好的锦绣前程都不顾了。”贺兰静江道:“妹妹性情与一般女子不同,她若喜欢,随她去。若是不喜欢,料想盛家也不会死缠烂打。”幕僚道:“若是将军担心猜忌……那小姐最好还是与盛氏远着些好吧?否则若是联姻,在上边眼里……”贺兰静江道:“放心吧,上边那位,心明眼亮的,不至于为此疑惧。”他手一抖,驱马前行飞奔向宫门去了。之前发问的幕僚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一旁同僚:“怎的一会儿又说怕招忌讳,一会儿又说上边心明眼亮不至于为此疑惧,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呢?”那同僚高深莫测摇着头:“哪里又有万年的天子呢,如今储君未定……此一时彼一时啊。将军的意思还是看小姐吧,小姐若是真喜欢,联姻也无妨。毕竟小姐总要嫁人的,难不成孤苦伶仃一辈子?如今无论是将军还是小姐的婚事,都是朝中瞩目的啊,临海侯已是不错的选择了。”“临海侯也是十分瞩目的联姻人选啊,就不知如何迟迟不婚了。”“朝廷的事少管为妙,将军如今回京贺寿述职,其实还是找机会和临海侯来往来往的好点吧。”===太和殿大殿前,为皇上贺寿的三品以上朝官、贡使已云集着,在鸿胪寺的官员指挥下站着位。贺兰静江在前边东华门就已下了马步行进去,找到了武官的队列,一路往前走着,一路与和他作揖的武官还礼着。很快走到前头,他便看到了武英公正与临海侯说着什么话,许侯爷几年不见,风采翩翩,仿佛长高了些,站在那里矫矫不群,竟然威仪比起一旁的武英公、雷鸣也不遑多让。他有些纳罕,只听说他在津海卫创下了一番基业,走上前去。许莼正唯唯诺诺听着方子静与他说话,心神不定还想着圣寿节可有三天假呢,是和九哥去哪里玩好呢!下雪呢,去别庄已没什么好玩之处了。九哥身体不好,才三天,远的地方也去不了……他忽然看到方子静转头看了眼:“贺兰将军。”他转头果然看到贺兰静江大步行来,面容清俊,双眸锐利,脸上立刻浮起笑容,拱手道:“贺兰将军!几时回京了?我竟不知。”方子静冷笑了声:“这是回京述职吧,加上圣寿节,必定是皇上准了他进京贺寿的贺寿折子了。临海侯难请得很,京里谁人不知呢。靖国公府上帖子都堆满了,也邀不到临海侯。恐怕是人家贺兰将军递的帖子都没能递到你眼前呢。”许莼心中微微一虚,他长住宫中,九哥又生病,他这些日子自然是不曾回过国公府,这说不准贺兰将军递了帖子,他也没见到。好在贺兰静江拱手见礼,好心解释道:“我才进京,知道许侯爷忙,并未递帖求见。”许莼心下松了口气,满脸笑容道:“贺兰将军太客气了,那今晚用个便饭?”方子静不知为何又冷笑了一声。许莼猛地又想起今日是九哥生日,连忙道:“我忘了今晚另外有约了,改日改日,贺兰将军要述职的话,想来是要待到新年后了吧。可惜贺兰小姐已出洋了……”他满脸窘迫,尴尬拉出贺兰小姐的话题来转移视线。贺兰静江含笑道:“不必客气,许侯爷,确实是要到年后,承蒙不弃。过几日挑个方便时候,我请公爷和侯爷吃个便饭吧。”方子静道:“圣寿后我与公主要回粤州去陪陪老父过年,来日方长,不急。你们聚吧。”许莼又分了心:“武英公要回粤州过年么?那方统领也回去吗?”方子静道:“他身担着护弼重任,掌宫殿掖门户,自然是不能轻易离京的。这也是惯例了,每年过年都如此,无妨的。”许莼有些悠然神往道:“粤州此刻定然天气和暖,若是有机会去出游,必定舒适。”方子静正色道:“临海侯若想去也不难,不若今年便随我去粤州过年好了,坐船也快,平南府定上下欢迎临海侯大驾,保你不虚此行。”许莼摆着手,又看见方子静双眸那揶揄笑意,便知道是故意打趣,心又一虚,却听到雷鸣一旁道:“今年不是大办,怎的还是来了这么多使臣?”方子静撇嘴道:“还不是临海侯招来的,都是一蜂窝来洽谈通商口岸的,这些日子全是在忙这个,只签了几家,其他的夷使简直是在京里乱撞,只恨不得找到临海侯,也给自家争取些互惠条例。”一时几人议论起这通商条例谈判时的事来。贺兰静江只静静听着他们说话,垂目却看到许莼腰间佩着的腰佩上落着四个字“风虎云龙”,目光凝视在上头久了一些。雷鸣却是与他不太熟识,只以为他不说话是参与不了话题,怕冷落了他,毕竟贺兰氏为边疆重镇守将之首,笑着问他:“贺兰将军只看着临海侯做什么呢?”贺兰静江抬眼笑道:“没什么,只是看临海侯腰间玉佩上的字,觉得倒有些意思,‘风虎云龙’,还真是好意头,云从龙,风从虎,如今朝廷还真是英才荟萃,风虎云龙之势。”他一句话说完,耳边仿佛又听到方子静笑了声,只看到许莼忽然面上涨红,目光闪烁,不自然地抬了抬手臂,阔大袖子遮住了那玉佩,只问他:“贺兰将军上次与我说想要多些马匹,难道上一次的还不够?如今正在清查军备和兵丁实数,不知贺兰将军那边查得如何?缺口可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我说。”贺兰静江有些不明其意,心道难道是犯了什么忌讳吗?但又不解其意,只回答许莼道:“前些日子查出军械漏洞后,严格地自己盘了一回数,后来朝廷的巡查组来,也又细查了一回,如今好多了。目前正打算清退一些老弱病残和吃空饷的占着名额压根不训练的人。马其实还是不够,以前是需要粮草太多养不起,前些日子宝芝送了不少粮草来,还该多养一些马才好。”他却不知许莼站在那里,表情僵硬,只觉得腰间的玉佩仿佛烙铁一般烫着腰眼,恨不得将袖子遮住将玉佩赶紧解下来,又怕太过招眼欲盖弥彰,只拙劣转移话题,滔滔不绝,其实心里暗自悔恨。只恨早晨没有把持住,九哥不过略亲了亲,他就心软让了步。这些日子为着九哥养病,一直多有克制,警告自己不能不顾惜九哥身体歪缠九哥。然而今日圣寿,九哥身子大好了,着意修饰,神容瑰丽,又来亲他,殊令人心乱,最后把持不住,和九哥厮磨着胡闹了一番。结果看着时间要到了,匆匆忙忙结的玉佩,竟然将九哥的玉佩给错拿佩上了!九哥这玉佩,朝臣见过的必定不少,若是被人发现了……他身上发热,耳朵如火烧。好在礼炮声响起,鼓乐悠然奏起,鸿胪寺官员已高声喊着:“世世享德,万邦作式,吉时到!文武百官,恭迎圣驾!”在一片山呼万岁中,许莼看到龙辇一路入了太和殿前,万寿节朝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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