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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喝水的样子,穿衣裳的样子,走路的样子,笑著的样子,好像都变得那麼特别,甚至就连被他嘲笑的时候,也让如意觉得又生气又心动。
如意不知道吉祥是怎麼喜欢上那个败家的公子哥儿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象他这麼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喜欢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象他喜欢得这麼难过,又这麼无可奈何。
如意望著吴赐人,慢慢的露出了苦涩的微笑。这个人自己不是也说了麼,他们这一族的人,都生性冷淡,就连生下来的子女也不管不顾,这个人为了帮他免死,还肯娶吉祥,这已经很是难得了。
如意的鼻子有些发酸,若是可以,他宁愿这样就好。但这世上的事,却并不是他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眼下他最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如意并没有象他对吴赐人说的那样,去曾府探望吉祥,而是去了千里之外的龙门山。
当他还是池塘里的一尾玉鲤鱼的时候,他就曾听人说过鲤鱼跃龙门的传说,那时他并不相信。每年都有一些不甘平庸的鲤鱼逆流而上,妄想著能够一跃而过,化身成龙,可千百年来,并没有谁真正的成功过,反而被天火焚烧,死无葬身之处。
有时候他总想,传说中那条跃过龙门山的红鲤鱼,也许并不存在。
但是当吴赐人跟他说起龙门的时候,他的心却动摇了。他知道这个人不会说些虚无缥缈,不著边际的事情,所以他的心里升起了希望,却又感到无比的绝望。
他是没本事捉龙的。若是他能够跃过龙门山化身成龙,也不必去学佛法里舍身饲虎的法子,只要如芥子推一般,舍得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哄那少年吃下便好。
可他若是真的那麼做了,他还能回到这个人的身边,还和往常一样麼?
这个人生来就要食龙,就算他心甘情愿给这个人吃,却不愿意这个人只把他当作果腹充饥之物。
那样的话,他在这个人的心里,又算是甚麼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心里拿定了主意,要去龙门山一试。
六月六那天,风和日丽,他吞下了吴赐人给他的三根飞羽,化出本相来,跃入水中,逆流而上,朝龙门山一路游去。
如意心里不是不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些被天火焚烧的鲤鱼,却也知道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痛苦,可在水面拼命跃起的时候,如意并没有闭上眼。
就算被天火焚烧,就算被天雷劈打,他也要试上一试。
吴赐人和他说的话半分不假,他从未跃得如此之高,云雾从他身边坠下,只有他往高处去。他一鼓作气,翻身去过那龙门山。
那一刹那,天雷轰轰作响,从他头顶响起,仿佛要将他从中劈开。如意只看到四周天火燃起,仿佛红莲地狱,那痛刺入骨髓一般,似乎要剥尽他身上的鳞片才肯善罢甘休。
如意被天火围起,眼前根本看不到路,又被天火焚烧,虽然拼命摆尾,想要再前一点,哪怕是再朝前一点点也好,可终於还是支撑不住,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他浑身都是伤痛,疲累无力的落在龙门山后的湖水里,沉沉浮浮,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朝水中一看,竟然被吓了一跳。
原来那水里映照而出的,竟然是一条虬龙。
如意悲喜交加,挣扎著游上岸去,化出人形来,对著那龙门山遥遥的磕了三个头,这才急忙的赶回去。
如意心里想的是,如今这个样子,他是不能先去见吴赐人的。可他自然也不能亲自去寻那个少年,不然那人吃了龙肉,晓得了滋味,开了窍,岂不是正好把他也吃下肚充饥?
所以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吉祥。
曾府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也不知是又出了甚麼事。如意原本想绕到后花园那里,再偷偷翻墙进去,哪里想到在庙街上偏偏遇到了古非。
古非见到他,似乎吃了一惊,迎了上来笑著问他,‘小哥儿好久不见,又去了哪里好耍?’
如意被这人瞧见,也不好转身就走,反倒想起一件事来,抱怨道,‘你那法子根本不好使,他吃了许久,甚麼动静都没有。’
古非惊讶的说道,‘怎麼会不成呢?我家里养的雀儿,都是拿蛋米催情的。’
如意撇撇嘴,说,‘不好使就是不好使。’
心里却暗暗的懊恼,他当日也是鬼迷了心窍,听信了这个人话,竟拿吴赐人当寻常的鸟儿看待。
古非奇道,‘你养的是究竟是甚麼鸟儿,方便的话就提出来我给你瞧瞧。’
如意心里一动,就说,‘古大哥,这个倒不打紧,只是我如今真有件犯难的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古非便客气的说道,‘相识一场便是有缘,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有甚麼我能帮到你的地方,自然尽力而为。’
如意笑嘻嘻的说,‘也没甚麼,就是想要骗个人吃样东西,只是那个人是认得我的,怕他不上我的当。’
吴赐人曾对他说过,伤他的那些人是知道他在这城里的,既然如此,那少年和那只龙必然还在城中。
古非哦了一声,笑著问他,‘这倒不是甚麼大事,只是好端端的何苦捉弄人家?’
如意咳嗽了两声,说,‘不过是他说生平最恨蛇肉,我就偏偏要他吃了欢喜,再揭穿他,岂不是很有趣?’
如意想了一下,又说,‘我手里还有些闲钱,古大哥若是肯帮我这一次,我便买些酒请你喝。’
古非摆摆手,说,‘老夫聊发少年狂,我就陪你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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