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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凤曲大喝一声,连惊带怒一脚飞踹过去。
床边的“商吹玉”被他一踢,干瘦的手指还卡在长发之间,整个人跌到地上,却不叫痛,仍在竭力梳头,想要把卡住的手指挣脱出来。
他的头发立刻脱得更加厉害,纷纷扬扬,格外瘆人。
凤曲的心脏都悬上喉口,压着尖叫去抓床边的剑,也顾不得白布还没拆下,举剑就往“商吹玉”的身上猛砸。
可他刚刚踩到地上,就感到一阵刺痛的湿冷。
只听“哗啦”一声,他竟然踩进了一大滩的、足以浸没脚底的脏兮兮的臭水!
那种令人不适的恶寒瞬间吞噬了他脚底的感觉,犹如跗骨之蛆,顺着脚趾向上,张牙舞爪地要将凤曲的四肢缚住。
凤曲懵了片刻,同时,“商吹玉”终于挣开了手指,而且因着他用力过猛的动作,他的头发牵扯着一大块的头皮,“刺啦”一声从头顶撕了下来。
月光照了进来,一瞥,血糊糊的一片。同时露出来的,还有一张惨白浮肿、不成形状的脸。
凤曲眼前刹黑,整个人一梭溜儿地滑了下去,一屁股坐进水里。
商吹玉这才醒了:“老师!”
反观那个被识破了的“商吹玉”,残余的头发覆盖着整个面部,头发和头皮都挂在他的指间,血肉淋漓的一片。他还像毫无痛觉似的,就借着月光,一步一窜地翻出窗户,“砰”地急坠下去。
听见楼下沉甸甸的响动,凤曲顾不得穿鞋,奔去窗边往下一看。
幽深静谧的街道上,苍白的月光洒了一地。
乌云之间穿掠着凄厉的鸦叫,乌云之下,耸动着又一片白森森、阴惨惨的“云”。
两列人影尽穿白衣,头戴斗笠,静悄悄地从街上穿过。他们没有脚步、没有声音,轻悄得像一条流动的河水,却是无数人身攒成,稀里哗啦地向前涌去。
而在惨淡的晦暗中,唯有三两声寥落的铃音穿破昏色,刺入凤曲的耳廓。
凤曲难以置信地擦擦眼睛。
再看,那些人影走得奇快,只剩下了队列末尾。
商吹玉点亮了床边灯烛,他从满地污水里找到了自己的鞋,并把凤曲的也捎带过去。
房中刹地亮了。
凤曲转过脸来,脸色煞白一片:“鬼……吹玉,有鬼……”
他已经被彻底吓清醒了。
背上起了一层薄汗,头发间也变得湿漉漉的。里衣汗湿一片,夜风一吹,冻得凤曲浑身哆嗦。
“老师,对不起,我睡太沉了。”商吹玉满是歉意地开口,提了外衫过来罩在凤曲肩上。
他和凤曲一起向下看,可他本就没和那个梳头鬼正面撞上,现在又不见了那队白衣人,商吹玉实在无法共情凤曲的惊恐,只得尽力安抚,又问:“老师,您要不要洗个澡?”
“洗澡?”
“洗个澡,梳洗一下,人可能会……”
听到“梳洗”二字,凤曲便想起那个人影在他床边梳头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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