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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她不敢表露分毫,她怕一高兴别人就告诉她说这是一场玩笑,都是假的。她拿起水瓶拧开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水顺着喉咙一路滑到了胃里,她开口,“要试训多久?签合同吗?如果试训不通过还是会退回去的吗?”
“你已经通过了,剩余的就是通知你的监护人签合同办手续转档案。”秦川认真严肃道,“不会退回去,这个我可以做主。”
中午的太阳炽热,直直晒在皮肤上,许一又喝了一口水,转头看远处的训练场。有哨声有叫喊声,隔壁射击场的声音很大。
她紧紧的攥着水瓶,摩挲着瓶盖上的纹路。
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突然天上掉下来一桌满汉全席。她更多的是质疑,而不是惊喜。
“秦教练,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周至大步走了过来,站到许一面前,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也挡住了许一,“中午一起吃饭,详细谈。”
许一盯着周至宽阔的肩膀,他依旧戴着帽子,后脑勺露出一截短寸,很黑很硬。脖颈肌肤冷白,很干净,她用力把瓶盖拧回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那行,中午请你吃饭,江南菜吧,我订餐厅。”秦川抬起手腕看时间,“我去打个卡,你们想练再在这里练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们。”
“等一下。”许一立刻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解锁越过周至递给秦川,“既然您能做主这么大的事,您可以把电话号码给我吗?如果——中间有意外,我可以联系您。”
秦川缓缓抬眼看周至,嗤的就笑出了声,接过手机,“没问题,不过不用叫您,跟着周至叫我川哥,或者喊我教练。我是你至哥的师兄,你应该知道吧。”
“谢谢。”许一开口,声音还是紧绷绷的,她咳了一声朝秦川很郑重的鞠躬,“谢谢您教练。”“没事,不用这么客气。”秦川愣了下,敛起了笑,快速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还给许一,“是你过于优秀,跟我没关系。”
周至把手机接了回去,看到上面备注是川哥,修长手指滑了下手机屏幕改成了秦川,把手机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那你去忙吧。”他的语调依旧很慢,只不过沉了许多,“秦师兄。”
“许一。”秦川身高一米八,走路风风火火,走出两步他又转过身,朝许一竖起大拇指,“你非常棒,你属于这赛场。运动员就该像你这样,永不言弃,永不退缩。”他看向周至,抬起头,“永远不放弃理想。”
周至的指尖抵着许一的手机背面,塑料手机壳上贴着很小的贴纸,贴纸边缘卷起来贴上了他的肌肤。
“散了吧,长见识了吗?你以为你天赋很高很牛是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训练场上,永远不缺比你天赋更高还更努力的天才。”秦川冲着散了一半的队员说道,“都给我努力训练,希望下一个被淘汰的不是你。”
许一整整一个月泡在射箭馆,天未亮背着弓穿过长长的路走到训练场,晚上月亮升起回家。
她的精准度是一支箭一支箭打出来的。
“你还有国家队的选择,秦川只是省队二队的教练。”周至转过身面对许一,赛场上的人已经散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把手机递给许一,“先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手抖什么?累了?”
许一来接手机,周至碰到她的指尖,她抖的厉害。周至蹙眉拉起许一的手,迅速查看,“受伤了吗?”
“没有。”许一如在梦里,她无法控制手抖,她抿了抿嘴唇攥住周至的手指,周至是离她最近的‘物体’,“秦川——我的意思,秦教练,确定要我是吗?会让我进省队对吗?”
“对。”周至合拢手指,握住许一的手,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暂时把这情绪压回去,抬手把许一脸上被风吹乱的碎发抚到耳后,“不过这只是个选择,以你的能力,可以有很多其他的选择。你不会是激动的手抖吧?许一——”
许一忽然冲上来抱住了他,非常用力的撞到他怀里,脑袋磕在他的下巴上。周至仰起头,疼的舔了下腮帮。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完全抛弃我!”许一不想哭,但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她扬起唇角笑眼泪往下流,她吸了下鼻子,“我也会有一天站到你说的那个世界之巅!”
周至的声音停在嗓子里,随着他滚动的喉结又压回身体深处。
七年前,周至在射箭场和许一说:他的梦想是站到世界之巅,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国射箭队,知道射箭新kg叫周至。
“是吗?”许久后周至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抬手拇指擦掉许一眼下的泪,揉了把她的头发,也顺势撤开半步,拉开了距离。
许一也是瞬间清醒,后知后觉的尴尬,耳朵火辣辣的烧。
她和周至没有那么熟,她刚才居然抱了周至。太兴奋了,也太高兴了。周至说的带她去周玉那里很遥远,可省队就在面前,近在咫尺,她无数次做梦梦到的地方,她已经碰到了。
“抱歉。”许一想解释一句,如果是她妈或者许坞在这里,她也会冲过去拥抱,周至只是恰好那个站的最近的‘熟人’,“我——”
“我说的话你都记得,那你也记得七年前——我的离开吧。”周至很想做点什么压下现在的情绪,他人生中最激烈的两种情感,一种是许一,一种是射箭。
他顿了下,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抛弃包不包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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