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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对爱的坚信,都是如此虚无缥缈、无法丈量。成为它们坚实的信徒吧,以荷尔蒙和费洛蒙之名。
成为它们衷心的拥趸吧,凭一腔眼盲心瞎的自信。
向斐然,是爱的虚无主义者、冥顽不灵的异教徒。
何况,他厌弃自己。
他厌弃自己,要给商明宝最好的一切,这“最好的”里不包括他自己。
他的身体,他的吻,他所知道的世界,他的心,都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但所组装起来的他的这个人,并不是。
他不是最好的,所以他决定不给。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商明宝的理想是结婚,知道她显赫得不可思议的家庭竟也许会支持她的婚姻自由,他不会开始。
做一辈子的朋友,看她和别人热恋,在她看烟花时看她,在她回头时隐藏。
人老了,满脸皱纹,眼泪横着流。向斐然为向联乔抹去眼泪,心平气和:“原本想瞒你,早知道你忙忙碌碌给我找对象,我就早点告诉你了。”
向联乔由着他,默默垂泪许久,仍想劝他:“你品性好,斐然,你不是坏孩子,你会是个负责任的人。”
向斐然笑叹了一声,真像哄小孩了:“如果婚姻生活只剩下责任,多没意思。”
夜风夜露袭人心,让人内外生寒,向斐然推他回去。轮椅驶出那株相思树的树冠,在泥土上留下两道轮辙印。
怕向联乔睡得不好,向斐然在他床头陪了很久,直到他呼吸绵长起来。
他该走了,
轻起身,捻台灯,转身离去,像是听到了一声梦呓。
“斐然……”曾经字字珠玑句句铿锵的外交官,声带也随着苍老而松弛了,变得沙哑、嘶哑。
“斐然……”他还是叹息地唤。
“斐然……等我走了,你怎么办……”
向斐然关上房门,靠了一会儿,随着咬牙而绷得僵硬的下颌线才松弛了下来。
这个时间,纽约正是上午十点。
他和商明宝已经六天没有联络,除了那天落地时他向她报了平安。
她的ig照常在更新,没有发得更频繁,但也没减少,今天的珠宝课学了什么,中央公园的秋,一粒橡果。
她问这是什么橡果,向斐然告诉她,这是北美红栎,仍旧用的那个墨绿色头像的账号。
不过她没有回复他,因为这是常见的落果,许多人都知道。伍柏延说她笨,问她难道没看过冰河世纪?那只小玩意儿抱的就是这个。比他回答得有意思,商明宝回复了他。
虽然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也想过是否正式的分手在纽约当面说更好,但打字时,手臂依然痛到了麻痹。
他打了又删,删了再打,等意识到时,已经过呼吸,喘气声如此急促,眼睛骇人得红。
自救,跌跌撞撞地、完全靠自己认知地去自救,找塑料袋罩住口鼻,在紊乱的心跳和越来越稀薄的氧气中头晕目眩,闭上灼热的眼眶,想起在车上初见的第一面。
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很新鲜、无忧的小姑娘,叫他叔叔。
他终于把话打完了,删删减减,没有任何煽情,简洁地一如既往:
「我考虑清楚了」
「你说得对,就到这里就好」
「万事顺利,商明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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