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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沿岸渔村,一座海边的小木屋里。
皮肤晒得黝黑的老人走进房间轻声问:“他还是没有醒?”
“我很难将这种状态称之为醒了。”
捡到邦德的土耳其本地女孩忧心忡忡地回答。
他们一起看向坐在床边的中年人。他的头发比半个月前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长长了一点,鬓角都要和缺乏打理的胡茬连在一起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被垂下来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里面只有空洞的漠然。
他上半身赤裸,坚实的肩膀上仍然缠着绷带,挡住了女孩印象中那些深入骨髓的可怕伤口。据村中诊所的医生说,他断了四根肋骨,内脏大出血,一只肩膀上有盲管枪弹创,应当是在子弹在动能不足的情况下射入人体组织后被骨头挡住,因此留在了体内,抢救时医生帮他把弹头取了出来,但条件有限,难保伤口内没有异物残留。
他的另一边肩膀被近距离弹药擦伤,在骨裂的同时容纳了几枚弹片,可惜村镇医疗条件有限,时至今日这几枚尖锐的金属碎片恐怕已经和他的血肉长在了一起。
医生曾经感慨说,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别的不能要求那么多。
渔村是个小而淳朴的渔村,村里的居民也是普通人,他们尽力救助伤者,却也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没在第一时间将对方送到城市中的大医院。
毕竟一个被子弹击中昏迷不醒的男人,谁能担保他是个好人,且没有仇家?
直到前几天詹姆斯·邦德从病床上睁开眼睛,渔民们才准备征询他的意见,问他是否要联系外界。
问题是……他清醒的次数非常有限。
永无止境的疼痛和某些发自心灵的痛楚似乎将这个男人的神志圈在了牢笼里,他在大部分时间中对外界的声音和影像毫无反应,医生有一次出于同情、想帮他从床上站起来,却差点被理论上连移动都困难的病号用听诊器勒死——
从那天起,詹姆斯·邦德就从诊所转移到了渔民的家中。
也许是因为渔民的女儿对他有一些好感。这份好感救了他一命,也给了他容身之处。
偶尔女孩会站在距离邦德一两米远的位置,遥遥观察他在不睡觉的时候是在忙什么,而他却似乎只是在重复地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比如画画。
此时此刻,女孩看着他举起炭笔。那只手臂一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残留在肩膀里的弹片不停地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很难拿稳东西。他废了很大劲才画完一张简笔画,画上的线条歪歪扭扭,但依稀能看出是图上是一座城堡……或是庄园。
没等女孩记住纸上的细节,男人用力将画团成团,往身后一抛、扔进熊熊燃烧的柴火堆里。
然后他垂着头,在昏暗的火光中摸索了半天,从矮凳旁边摸索出一个盛满酒液的杯子。女孩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酒,也不知道他是从哪翻出的玻璃杯,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冲过去说道:“等等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
两人手臂相撞,邦德手指力气不够,没拿稳酒杯,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发出‘哗啦’一声响。
女孩吓了一跳,她想起男人用听诊器勒住医生脖子那一幕,迟钝地感觉到恐惧,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结果邦德却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仰视她,一点也没有攻击的意思。他的蓝眼睛夜幕下显得格外深邃,远胜于屋外女孩熟悉的涛涛海浪。
“……少了酒精会很疼。”他忽然张开嘴,用带着欧洲另一端的口音的声音哑声说道,“也许你能帮我弄到止痛药?”
这是这半个月里女孩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开口。
她站在原地呆了几秒钟,一个激灵回过神,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远了,又过了十分钟,她气喘吁吁地冲回来,把一瓶药片和热水一股脑地塞到邦德手里:
“不能多吃,会上瘾。”
邦德把药瓶翻过来。
标签上写着吗啡和布洛芬。
他扫了一眼用量,熟练地往嘴里灌了几粒,就热水咽下去,顺手把药瓶塞进兜里:“谢谢。”
女孩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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