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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正色道,“话虽如此,可又有谁会真正在乎你是否做了此事?就算你是无辜受冤,旁人只会讲其当作茶余饭后谈资,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他们心中的导向。”
“清者立世,即便是衣冠私隐样样无缺,亦会为人诟病。衣着误君子性耳?非也,只是人之妒性不为所掌,四溢漫行人世耳。人性之恶,见不得清者,必以流言秽语、莫须有之事,行所谓正义,再高呼曰,此人性浊。或有觉自身处其外,亦茫然附和者。虽无关己事,但持言语之刃,蓄意戕害......”
沈玄听罢沈怀之言,心中无奈。
君子持清骨,莫殉于蜚语,但求长洁于世。
为了不让沈怀有所担忧,沈玄将心中所想悉数告诉了沈怀。他将沈怀请进屋内,斟了杯茶,二人坐下细谈。
“二哥,你也知道,我幼时在军中五年。师父他老人家授我功夫,又教我为人处事之道,最终却被阉党所害。此仇,我定是要报的。”
沈怀点头,忽又摇头,疑惑道:“晏安,你不是......你不是生了一场大病,将你师父忘了吗?”
沈玄一笑,“是啊,可就在我违背师父教诲,风流潇洒几年后,忽又记起来了。”
“那眼下你意欲何为?”
“自然是接近那阉人的养子,一步步,请君入瓮......”
此事之后,沈玄再没来找过冯允清,冯允清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又安稳地过了十来日,冯允清又受召往明渊殿去了。
是日大雨,秋意寒凉。明渊殿内未有寒气,如春日临幸,暖意横流。
永靖帝为江南水患一事焦头烂额,病歪歪地靠在榻上,将手中的奏折往书案上一扔,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永靖帝命冯允清将滁州水患一事一一道明,“近日事关滁州水患的文书皆由你过手,你来说。”
冯允清称是,又详尽地阐述了滁州水患一事的蹊跷之处。其中赈灾粮在月前便派人下发,且数额巨大,定足以使百姓果腹。可地方竟上疏,说滁州难民涌入各州,无可安顿,又请求户部拨款。
奇怪的是,这些逃到其余州府的难民,竟接连死去,死因乃饿死。可各州府皆募捐银钱,余出部分粮食,救济了这些人。一日三餐,虽是粗茶淡饭,却不至于饿死。
蔺明轩听后,已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便自请道:“此事古怪,若非背后有人恶意图谋,定然不会死这么多人。还请陛下允臣自荐,前往滁州查明此事!”
永靖帝神色略微缓和,点头道:“好!蔺明轩,你真乃朕之左膀右臂!可滁州之事,你恐怕不能全览。冯允清,你便随蔺镇抚一同往之。”
冯允清恭谨答是。
蔺明轩与冯允清自嘉桐门出去,蔺明轩的车马候着外边。冯允清辞别蔺明轩,撑着伞冒着雷雨往家去。
蔺明轩看着冯允清的背影模糊在雨中,才掀起帘子跳上马车。
“主子,现下是回府么?”
蔺明轩闭眸静思,只“嗯”了一声。
冯允清走在雨中,秋雨卷霜寒,街巷上并无几人,唯有檐间滴雨声。忽而,耳后传来车轱辘滚动之声,冯允清却并不回头看,只想着是京中哪位公子爷雨天巡街消遣呢。
少顷,马车越过冯允清,轧过深坑溅了冯允清一身泥水,旋即堵在了冯允清身前。
冯允清抬伞一看,蔺明轩从马车帘中探出目光,对她冷声道:“上来。”
冯允清鞋袜全然湿了,每一脚都像是踩在水坑里。她几步走到马车旁,抱拳一揖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今日逢大雨,大人又有要事,下官就不劳烦大人了。”
冯允清这般言语也不足为奇,毕竟蔺府与冯府在皇宫两侧,并非同路,她自然以为蔺明轩是为了办事才走这条路的。
蔺明轩沉着脸,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沉吟片刻,对车夫道:“回府罢。”
车帘一放,马车掉头,渐行渐远。
冯允清走到一处檐下,将伞搁在一旁,蹲下身子,拽着裙袍,将方才溅上的泥水拧干。雨势渐大,天色暗如新夜,却无明灯。她抬首望着天上云泞,不知何时才可散去。
是时,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屋内的明光瞬间将冯允清揽进昼中。冯允清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下。她正狼狈起身,却闻身后人言:“几日不见,冯大人怎落魄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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