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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自小跟着陆兴黎长大,虽然从未插手过庄上的生意,但既然是陆二老爷带大的,人品也不会差到何处去。
比陈财那个贪心的老狐狸,还有陆兴察那对败家的父子好得多。
当下面色也缓和几分,转头对宋四兴道,“听见没?早点滚!”
宋四兴见侯杜的态度不似开玩笑,想了想方才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是得罪了主人家啊!
若这小子说的是真的,陈叔当真被撤了,那自己在陆家这份轻松又报酬丰厚的岂不泡汤?!
他连连悔叹,又说自家有眼无珠,下次不会再犯,侯杜却不吃他这一套,早就想将这种白吃懒做的人撵出庄去,今日正好。
宋四兴见陆宴未多停留,侯杜也随着他进了庄,知道自己没机会,便收敛了讨好的笑容,恨道:“我就不信,陈叔能让你这个小毛孩压在头上。”
又看了眼山下,自语道:“那搬运的工队是陈叔的人,我这一去说一句话,撂下摊子。那姓侯的即便烧出东西来,也没人给他搬走!我看他到时候如何嚣张!”
……
候杜带着陆宴二人进了庄,一路走一路说了说如今的情况,唐念锦在一旁听了半天,清楚了不少。
要说目前的生意一落千丈,订单越来越少,绝大部分都是陈财的“功劳”。
二老爷在世的时候,烧瓷用的瓷料和瓷土以及各项工艺流程都是精益求精,烧出来的成品若是有瑕疵一律不准出售,因此,陆家窑的口碑一直都不错。
不管是民用还是高级瓷器,质量都是上乘,但陈财开始掌事之后,先是换了原本的原料供应商,在成本上偷工减料,用的原料差了,购买原料的价格却没有下跌。这多出来的利润,全被他和那些黑心的原料商人私下分了。
哪怕有再好的师傅,用的料差了,烧出来的东西也会多少有些瑕疵,而烧出来的次品也被陈财混入到佳品中滥竽充数。
久而久之,原本常有的购货渠道也断了,不少商家更是停了与陆家的生意往来。
陈财也不怕,他将这些优劣参半的瓷器与其他人暗中勾兑,低价转售出去。
再由对方卖高价在市场上流通。
他勾兑的这些人,大多数也是陈家自家人,相当于倒卖二手。
从陆家出去价格压的低,他自己转手一卖,又能赚上不少。
就这样陆续侵占了陆家不少的财产。
说话间,几人就已经到了庄上的院子里。
陆宴来这里看的是甲庄的分账,而账本在账房手中。
侯杜低声解释道:“这账房是陈财安排上来的人,平日里挺会看人眼色,做事滴水不漏,他和之前那个看门的愣头青不一样,想找他的把柄和错处,可不容易。”
那账房见陆宴进来了,想了想这彭城内还有哪个少年能有如此相貌,必然就是传闻中的小陆爷。
唐念锦见这账房长的又高又瘦,一双细缝般的眼睛微眯着,见了陆宴,连忙并放下手中的账本,笑着迎过来:“小陆爷怎么亲自来了,若是不放心这边的生意,和我说一声便是,我亲自把账目给您送过去。”
“你瞧这寒冬正月的,还劳烦您跑一趟。”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若遇到的是宋四兴那般不知趣的人,上来便劈头盖脸一顿骂,那便好治多了。但账房这类人,聪明圆滑,让你纠不到错处,更叫人一时无法下手。
“陈财已被少爷撤了管事的位置,从此以后陆家的管家是谁我想你也明白。”侯杜叫道,“你且把这几个月来的账目,拿过来给少爷看一看。”
陈财被撤了?账房一愣,当下觉出有些不对来,陆宴要是想争权,那他可得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个……”他想了想,还是面露迟疑:“不是我不愿意拿账本,只是小陆爷以前从未接触过这边的生意,账目怕也是看不懂吧?若您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我,我必然细细为您解答,这样——也比看那样枯燥的流水好些不是?”
他说这话,却不是担心陆宴不会看账本,反而是怕陆宴看得懂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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