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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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沈七心想，也许是她五哥还比较谨慎，如何能随便同人结拜兄妹呢？又不好当面拒绝让她尴尬才没提的吧。可是这些日子沈五待她极好，嘘寒问暖，她但凡有个要求，他无一不答应。冬至日是华朝的大日子，这一日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天于圜丘坛。礼毕后回宫照例是要大宴群臣的，沈七既然是南诏公主，远来是客，也在受邀之列，不过是归于女眷一方，由贵妃罗氏负责设宴款待。沈七心里有些紧张，她终归还是要看到他的。宫眷及外命妇女等循例都是要穿朝服去建极宫朝贺请安的，预祝来年华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沈七远远望见前面罗贵妃的步辇，有些惊讶地对沈氏道：&ldo;贵妃不是该同皇上一起去圜丘坛祭天，然后同皇上一起在建极殿接受朝贺吗？&rdo;沈氏低声道：&ldo;按理说后宫就这位生育了皇长子的贵妃娘娘身份最高，礼部也是拟让她同皇上一同祭天所，可是皇上没允，这些年都是独自祭天。咱们皇上就是太痴情了，只惦记孝纯皇后一个人。&rdo;对于沈氏凡事必提孝纯皇后一事，沈七真是恨不得踢死她，这下她都不用自己给自己警钟了，时时刻刻有沈氏在一旁提点。沈七随着一众亲眷，于建极殿跪地朝贺，口呼&ldo;万岁&rdo;，可是沈七实在是耐不住好奇心，微微抬眼打量了韩琛一眼，沈七也不知道自己想看见什么样的韩琛，可绝不是眼前这样的。碧玉苍龙教子正珠珠顶冠，蓝缂丝面貂皮边白狐兼接青白搛朝袍，将他依旧衬托得眉目轩朗，状如天神，除了肤色略显苍白，身形瘦了些以外，沈七觉得自己的离开在他身上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的眼神依然是一贯的深邃。沈七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韩琛怎样，憔悴而衰老？沈七抬眼看韩琛的时候，这动作从高处看并不是也自己以为的那般不惹人注目，韩琛的眼光很快就扫向了她。沈七的心咚咚的仿佛敲鼓似的，他看到自己了？那眼光不过对视了一瞬，韩琛的目光就瞥向了虚空。没有惊讶，没有异常，没有激动，什么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漠视。沈七的怒火简直要沸腾了，虽说是她自己打定主意要漠视韩琛的，可是如今被韩琛一漠视，她就无法控制了。要说她是借的别人还魂也就罢了，可这南诏公主，简直就是九分似以前的沈七，韩琛见了居然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样的漠视让沈七回顾从前的日子，只觉得一切都是个笑话。也许在沈七内心，想起同韩琛以前日子，其中有一段温馨绮丽，她总以为韩琛即使不爱她，也总有略微的感情，可如今看起来，也许以前的她在他眼里真的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沈七重新低垂下头，在心里劝慰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何必不放，彼此无视就是了。沈七在心底默念，&ldo;色即是空，空即是色。&rdo;之后，沈七静静地随着人离开，才要入御花园，就被花丛里闪出来的人拉到了一旁。沈七正要惊呼，却听得沈五道，&ldo;七七，是我。&rdo;&ldo;五哥。&rdo;沈七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自从她有些明白沈五的心思后，再见他时便怎么都觉得别扭了。&ldo;七七，你是在躲我，是不是？&rdo;沈五有些气急败坏。沈七默然不语，装糊涂是赖不过去的，她的故意躲避是那样的显而易见。沈五见她不语，深吸一口气，钳住沈七的肩膀，&ldo;七七，我想娶你。&rdo;这一句话便仿佛是惊雷一般炸开了沈七的头，&ldo;使不得，使不得。&rdo;&ldo;为何使不得？我喜欢你，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七七。&rdo;沈五的眼里充满了期盼和痛苦，沈七根本不敢面对。这是她最敬爱的五哥，从小最疼她的五哥，看着他的眼睛，她说不出&ldo;不喜欢&rdo;，所以她道：&ldo;可是，我是七七啊，是你的妹妹。&rdo;沈七想要跟沈五坦白。沈五越发激动了，他将沈七强搂入怀里，&ldo;我知道，我知道，七七，从你很小的时候，五哥就喜欢你了，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只看得见你一个人的笑。&rdo;沈五大约也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沈七还是南诏的戚戚了，他只知道她们都是一样的。喜欢同样的香球，喜欢同样的食物，同样的娇蛮快活，一切都是一样的，都是他最心爱的人。&ldo;沈七这才确定，沈五原来一直都是喜欢沈七的，她无法苛责沈五，因为她知道要忍住爱，那已经是最大的痛苦了。沈七一把推开沈五，&ldo;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根本不喜欢你。&rdo;沈七没有料到沈五用情至深，所以不得不选择更残忍地拒绝。她如何能嫁给自己的亲哥哥？&ldo;你还喜欢他是不是？&rdo;沈五红了眼，退了一步。&ldo;你在胡说什么？&rdo;沈七也红了眼。&ldo;你醒醒吧，七七，他根本不喜欢你，他根本不喜欢你。即使梦儿那么像你，可他都没多看一眼，转手就能赏赐给我，他对你，根本没有情义。&rdo;沈五嘴里的梦儿正是那个像沈七的女子。&ldo;你在胡说什么，他是谁？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do;沈七大声地道，&ldo;可是我不能嫁给你。&rdo;这才是正题。沈五收了激动，阴沉地道：&ldo;容不得你不嫁，我这就去让皇上赐婚，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七七。&rdo;沈五一向就是行动派，他立马放下沈七，转身就往建极殿去。这下沈七可急了，&ldo;五哥，五哥，你给我回来。&rdo;可是沈五哪里听得进去！沈七把心一横，也跟着跑了去，那样不伦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沈七闯入建极殿的时候，沈五刚把最后一句话说完，&ldo;请皇上将南诏公主赐婚于臣。&rdo;韩琛有些诧异，这位妻舅心里的那个人不一直是她吗，所以一直抗拒娶正室，今日却不知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对于沈五的请求，韩琛一向是有求必应的，更何况沈五从来就没求过他，&ldo;朕准。&rdo;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了。敢打断当今圣上说话的人，天下并没有几个。&ldo;我不要嫁给他。&rdo;南诏七公主就这样闯入了每个人的视线。丹墀下的李章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建极宫静得可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沈七直视着韩琛，那人看她的眼神，只有虚无，仿佛那目光正透过她在看向别人。沈七一向是人的焦点，她最受不了的便是被人漠视，韩琛恰好犯了这一点忌讳，如同许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沈七转向沈五，&ldo;我不会嫁给你的。&rdo;&ldo;请皇上将南诏公主赐婚于臣。&rdo;沈五再次强求，那样的恳切，那样的坚定。&ldo;朕准。&rdo;沈七万没料到韩琛居然还是要准，她咬咬牙，看来韩琛真是很见不得自己的，沈七那激烈的性子，被韩琛这么一激，就想到别处去了。&ldo;我不嫁他，宁死不嫁。&rdo;沈七眼尖地瞥到殿前带刀侍卫腰侧的兵器，一个箭步上去，那气势逼得那带刀侍卫一愣，这一瞬就被沈七拔出了他的佩刀。沈七简直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刀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ldo;不要。&rdo;沈五顾不得许多，在这些变故发生的刹那就到了沈七的身侧，将她手里的刀击落。殿上高坐的韩琛也变了脸色，死死地盯着沈七，仿佛要将她撕裂开来，看看真身。良久，殿上才道：&ldo;既然南诏公主执意不肯，爱卿也请收回请求吧。&rdo;沈五面如死灰，连君臣之礼都忘了，落寞而去。沈七不忍见他这般，本欲跟上，可是她知道那只会让人更伤心。沈五此去，再未去纠缠过沈七，一来他心里也是雪亮的，如今的南诏公主不过只是神似沈七而已，并非他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心里一直恋着的都是死去的沈七，也许只有在心里他才可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去爱。再加上家里的小妾又有了身孕，他负担着为沈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心便被子嗣的事情分去了，加上沈七又躲着他，小妾又委婉多情，温柔体贴，对沈七的一颗心也就慢慢淡了。沈七留在殿上，抬起下巴直视韩琛，&ldo;皇上，我南诏女儿都是自觅夫婿的，妾身身为南诏公主，虽不得已而来贵朝，本欲与皇上结亲，以使我南诏同华朝可永结同好，可是妾蒲柳之姿自知不入皇上之眼，还请皇上恩准，许妾自觅如意郎君。&rdo;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之事，在南诏也没有什么女儿家自觅夫婿的事情，都是沈七胡诌的，可她撒谎已经不会脸红了，&ldo;皇上知道我南诏女儿最会用毒施蛊，皇上如逼妾嫁于他人，妾可不能保证他能得享天年。&rdo;这简直就是要挟了，文熙帝最恨要挟。&ldo;准奏。&rdo;韩琛轻轻吐出两个字。沈七一愣，她本以为韩琛定要不同意的，可她立马恢复了冷静，而且进一步漫天要价，&ldo;皇上既然看不上妾，不如认妾身为义妹，以赏我南诏同华朝结好的情意，以后将妾身以华朝公主下嫁，岂不是一桩佳话！&rdo;沈七这是在自绝后路，她还是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这结为兄妹以后，一切便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