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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于归一跃而起,一步迈到顾明朝面前,盯着海捕文书上的时间点又和花名册上的人对照,时间点丝毫不差。“难道是他!”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盘起,原本精致繁琐的发饰早被她丢下扔在一旁,只是扎了个简单双髻,盘上所有头发,连衣服都换成了男装的圆领袍,故而动作豪迈爽快。顾明朝微微移开视线,递出手上的花名册,眉头微蹙。“啊,他脸上没疤。”时于归翻到前一页,赫然发现两张脸长得完全不一样,死者面相消瘦狭长,颧骨极高,但花名册上的人却是圆脸小眼短下巴,最重要的是这人脸上没疤。时于归和顾明朝对视一眼。“刑部花名册是在查明案情后由办案侍郎、员外郎及主事三人负责,共同整理成册,刑部内部实行坐连终身制,最后结案文书上会有三人共同签名及手印。整理的内容、肖像、籍贯和事件由州县直接上报,并不会经手任何人。”时于归翻开下几页,最后末尾果然有三个签名及手印,在前面的第一个签名赫然是盛潜。十年前的盛潜已荣登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不管案件调查,只负责最后审查,但也有三例外:叛国、结党、邦交。可这个案子明明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一起因为杀人越货,谋财害命的多发凶案,凶手一般是穷凶极恶之徒,凶恶狡猾连连犯案,践踏律法。老实说,这些事并不多见,但每年由全国各地上报至刑部也会近百件,这件看似寻常一般的事情,竟然是由刑部尚书直接办理,那必定是因为这事引起过不小风波,圣人迫于压力交由尚书亲办。可十年时间并不久远,那个时候顾明朝也已将近十岁,大英若是发生过什么大事,没有不知的道理。时于归也到了记事年纪,没理由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耳闻。“叛国不可能瞒得了,那便是结党和邦交,那个时间段倒也说得过去。”时于归喃喃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花名册的页脚,白玉小脸在烛光下面无表情。“你说我现在去盛尚书家合适吗?”时于归摸摸下巴说道,心底已经闪过八百个逼问方案。顾明朝眼角一跳,生怕公主想一出是一出,盛尚书年纪可不小,大晚上一睁开眼窗前站着人,基本可以断定要出事。“天色不早了,盛尚书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顾明朝委婉地劝着,漆黑的眼珠盯着对面的时于归。时于归斜了他一眼,了无生趣地捧起花名册继续看着,识时务地说道:“想想而已,且不说盛潜这个老狐狸会不会说实话,我可不想被哥哥敲脑袋。”“我何止要敲你脑袋,我看还要给你紧紧皮。”门口传来太子不冷不淡的声音。千秋公主男女大防意识稀薄,可不代表顾明朝不管不顾,所以院子大门和屋内正厅大门全部打开,只在两张案前竖起大屏风,用来遮挡阵阵寒风,顾明朝甚至把葛生和长丰安置在大堂门口的小角屋里,以视避嫌。时于归蹭得一下站起来,眼睛发亮。顾明朝则庆幸自己避嫌工作做得还不错,因为太子殿下的视线已经在他身上打量了两圈,那视线不带杀意看来还算满意。他眼角一瞟,看到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葛生和长丰,甚至还有蔡右司,对上他担忧的视线,顾明朝对着他悄悄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没去祖庙啊。”时于归大大咧咧地说着,丝毫不怕太子殿下阴沉的脸,凑上去撒着娇说道。时庭瑜收回打脸顾明朝的视线,冷淡地抽回手,一脸平静无波地说道:“是啊,我怎么还没去祖庙啊,我以为千秋公主明白的。”这话说得客气疏离,时于归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敏感的小耳朵动了动,像是狐狸的尖耳朵在寒风中抖了下,她眼珠子转了转,干净利索地决定先道歉。“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哥哥不要生气了。”时于归道起歉来毫无心理压力,活像在说这盘菜真好吃。时庭瑜冷笑一声,没有顺着台阶下,反而得寸进尺地质问道:“错哪了?”时于归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哪都错了。”这话就是自己也不知道错哪里,不如全部应下来应付过去才好。时庭瑜岂不知她的想法,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这话说得毫无诚意。“具体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盯着面前的黑色发旋,恨不得恨恨地敲一下,看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简直是胡闹。这问题可就超纲了,时于归扣扣下巴,说不出话来,但是脑袋上顶着的视线越来越沉重,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磕磕绊绊地说道:“嗯……就不能……大晚上……大晚上查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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