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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传来的凉意把我的脸冻起了鸡皮疙瘩,伸出手,缩回,哀求,“‘他’会动了。”
他的目光渐渐放柔,我以为会被赦免,却在下一刻被他猛地拽进胸膛。一只铁臂将我牢牢箍住,另一只手端着药碗抵在我的嘴边。
咬死牙关,闭紧双唇,不让那碗里的东西进一滴到嘴里。可是刀刃一样的碗沿割开了我的嘴,双手动不了,我像头发疯的驴拼命地向后蹬腿踢他,但不管我踢得有多狠他依然纹丝不动,药碗里的黑汁没有洒出半滴。
碗沿就快撬开我的牙齿,恐惧令我摇晃起脑袋,发觉还有脑袋可以动,我立刻把它当锤子使,用力将后脑勺砸向他,一下比一下砸得狠砸得重,只是我的头和他的肩有如鸡蛋和石头,我感觉脑袋裂开了,仍没有将石头撞开一分半寸。
“孩子。”锥子一般的下巴压下来钉在我的头顶,制住了我的癫狂,“我会再给你。”
“我就要……就要这一个……唔!”
喉头被猛地一点,痛得我大张开嘴,药碗嵌了进来,一口黑汁灌进口中,我只觉得滚烫的热油冲进喉咙流进了肚子……而我的肚子里是……‘就快有一个人有一半是你有一半是他,既像你又像他……’
一口,两口,我像在深潭中溺了水,大口大口地吞进,却是一口也吐不出来……
青儿,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又躺回了床上,原来毒药一点也不苦,因为不苦所以才不会吐出来……
外屋的人在窃声私语着。
【少君,医官和女侍医已在外候着。】
【还要多时?】
还要多久,我才能死……
【安平大夫说半个时辰后秦夫人便可……落胎。】
半个时辰,那么久……
【叫进来!】
青儿……
【……臣以项上头颅作保,绝不会危及秦夫人性命……还请少君移驾,房内血秽会损龙气……】
“夫人疼……疼吗?”青儿跪在床边,抓着我的一只手问。
“没有感觉。”我只感觉帐顶那两朵牡丹绣得真好,比我绣得好。
“夫人,夫人,你怎么哭也不哭?”
转头看着泣不成声的人,笑了笑,“你不已在帮我哭了么?”撤回目光继续看着那两朵牡丹,“去把我绣的红兜拿来。”
“是……是。”
青儿捂住哭声出去了,她松开的那只手像打摆子一样抖了起来,我想压住它却被它牵动全身抖动不止。
“青儿!青儿——!”我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回来!青儿你快回来!”
我不要一个人等着!别让我一个人看那团恐怖的东西!
滚下床扑爬着冲向外屋,刚要触及珠帘手就被握住带了回来,不是青儿!甩开手转身走回,可一见他手里捏的东西又冲了过去。
“拿来!”
一把夺回红兜,双手拧住撕扯,可结实的绸缎怎么也撕不破,双臂每一挣力就感觉有什么往外泄。力气越来越小几乎连红兜也拿不住,瞥见燃烧的灯火有了主意,欣喜地奔过去……
“来了!来人——!”进屋来的青儿盯着地上放声大喊。
他和我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那一滩黑红的血,我来不及害怕就觉肚腹猛地一阵收缩,眼前的视线随即转换,又是床帐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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