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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运昌停稳车,谢立将画框随手扔进拉货箱,翻身上了副驾。陶运昌赶时间似的把车开出了蔡宅。
车速出了私宅片区后趋于平稳。谢立把手上的文件往置物槽一扔,取了一粒薄荷糖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嚼碎,“我妈给这老头灌了什么,竟然给了一套房,总觉得蹊跷。”
“少和他接触。”陶运昌说的郑重,谢立问他为何,还说老头在圈子里人脉很广,陈美娟也叮嘱过自己要维护好这层关系。
陶运昌车速快了很多,若导航不提示,几乎错过去大学城的路。他沉默地打了转向,“这个人,比较危险。”
“一个老头有什么危险的,他和儿女都不往来。独居老画家,还指望他倒腾什么。”谢立轻笑,看看后货箱,“不过那肖像真不咋样,我妈看了定要翻白眼。等会儿我得扔了,留着晦气。”
陶运昌将车泊入了紧急停车线,谢立莫名其妙,问他何事。陶运昌想了想说,“我建议你把画烧了。”
“烧了?烧给我妈啊?”
“只是毁掉,不想要再看。”陶运昌捏了捏太阳穴,闭着眼,语气茫然。“都烧了就好了。”
“我无所谓,晚上我们去郊野烧吧。”反常的陶运昌让人困惑,可谢立总选择相信他。他递给陶运昌薄荷糖,陶运昌取了,吃了。
车开往市大学城。
谢立开窗,听到车轧过水洼水渍的迸溅声,雨积新叶上被风吹起,沙沙作响。空气带着泥腥味飘散着,拂上谢立的面。
“春天快到了。”谢立看着远处市立大学,文理大道被绿荫遮蔽,有三两学生收起伞,迎接微微放晴的阳光穿叶而过。
“上月四号立的春。”陶运昌眉上的忧郁也渐渐被风带走,被灌进车厢的春带走。
泊车,做电子登记。两人准时步入市立大学建筑系的阶梯教室。
这间教室在一校区的公共活动区,有一整面的梯形落地窗,雨后的阳光照进来,临窗窗框的影子落在座位上,光斑柔和。
谢立对讲座不感兴趣,找了个居中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有些困。
“我坐没有光的前排,影子干扰记录。”陶运昌指了指桌面上横七竖八的窗框影子,撇下谢立走开了。
谢立只想晒太阳无心跟上,他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发信息。
陶运昌坐定后才发现,这场讲座并不如沈榷告知自己的,是一场建筑施工方面的讲座。主讲的是中央大学建筑系的教授,教案投影着“空间与理念——青年建筑师的创作与实践。”
主讲教授一栏还另有两位外国讲师的姓名,应该会有连麦的程序。
陶运昌环顾四周,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落座,阶梯教室几乎坐满。他摇着头笑了笑,明白了沈榷的意图。
陶运昌在开讲前虚虚望向谢立的位置。谢立头枕在手臂上,在阳光下睡得很香。
陶运昌位于光线昏暗的前排,勾了勾嘴角。
讲座持续了两个多钟。谢立的睡眠断断续续,最后一次清醒周围已经散场了。阶梯教室里人几乎走完,只剩下一小圈学生围着教授问问题。
谢立凑过去看了看,陶运昌正在左手画图,和周围人讨论空间结构的问题。谢立听不懂专业术语,但觉得陶运昌站在年轻学生里并不违和,气氛易见的融洽。
谢立想,此刻的陶运昌才算活了过来。虽然他面色平淡,但神情却骗不了人。像被搁浅的鱼又归于水里,像残破记忆里,零碎的自由。
谢立静静站在一边等着,直到学生们都讨论清楚,准备散会时,才有主动的学生问陶运昌,“同学你哪届的啊,怎么从来没在系里见过这么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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