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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立给陈美娟发讯息,请她明日去专柜退货,陈美娟拨电话来骂他乱花钱,小冤家。谢立嘴上抹蜜,转手网购了一束三八节鲜花。他知陈美娟收到花,今天的气就能全消散。
谢立挂掉电话,坐回桌前。他毫无困意,拿出宿舍条例罚抄。谢立边抄边和大明哥道歉,为今天的不告而别收尾。
旧友群里也有骂他的,说本来讲好要k歌,顺便带谢立开荤。谢立前思后想,得出镇南一中有毒的结论。他才呆了两周不到,竟对曾经热衷的事,开始兴致缺缺。
谢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群聊,手上的宿舍条例抄了快五遍。他拿下耳机起身倒水,却听到陶运昌床上辗转的声响。
他试探问道,“楼长,睡不着吗?”
陶运昌翻了个身,犹豫一会儿,微微起身靠在枕头上,“嗯”一声。
回应低沉,烦躁而无奈。
谢立像是窥得机会一角,急忙抓住线索追问,“你是不是有烦恼,可以和我说说啊。”
陶运昌捏着眉心道,“没事,老毛病。”
“什么病啊。”谢立转向他,既担心又好奇。
陶运昌冷漠的态度似乎因为失眠有所扭转,他闷闷地道,“会整夜地回想全天的事。”
“一点都睡不着吗。”
“嗯。”陶运昌顿了顿,面色苦恼,“脑海里画面会回放到天亮。”
从不失眠也不记事的谢立似乎很难共情。
但他回想起过去看心理医生的情状,想着聊天或许对陶运昌有所帮助,便煞有其事地问询,“那你刚刚想到哪里了呢。”
陶运昌摸到台灯,把旋钮转开。他的轮廓不再昏黑,暖光下变得的平静又柔和。
陶运昌看向谢立道,“想到在克里教堂见到陈阿姨,和六岁时的差别不大。”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但是你变得很多。”
听闻自己,谢立雀跃坐上陶运昌的床角,问他,“哪里变了啊?”
陶运昌厌弃地拖出谢立压住的被子,摆手示意请他坐回凳子。谢立没动,眼神期盼。
陶运昌冷声道,“现在总说谎。”他把被子整体挪的离谢立远一些又说,“第一次见你时,至少算真诚。”
谢立闻言有些失落。他见陶运昌如此嫌弃自己坐过的地方,只得退回凳子,恹恹道,“你想有忘记的能力,是不是想忘记我这种人?”
谢立回想起今天白天做人,晚上做鬼的生活,自暴自弃道,“就比较虚伪的这种。”
陶运昌难得见谢立忏悔,勾勾嘴角又放下,只是说,“可能算是吧。”
他见谢立闻言飞扬的眉角都塌下,暗暗补救道,“有时候也是因为想忘掉痛苦。”
谢立呆在凳子上不吭声,似乎受了很大打击。陶运昌并未打算安慰。
沉默在开着暖气的室内蔓延着,陶运昌的头脑却慢慢松弛下来,竟然看着谢立,有了朦胧的睡意。但他并未直接躺下,毕竟太无礼。
谢立窝在一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陶运昌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指指谢立拿掉扩耳器的大耳洞问,“为什么一定要带这个,不戴不可以吗。”
谢立瞥他一眼,赌气说,“因为不想轻易忘记痛苦。”他见陶运昌并无意嘲笑,反而眼里流露出认真,只好小声地说了实话。“疼会感觉还活着。”
陶运昌不解地望向他,等待说明。
谢立想说,如果带着扩耳器,一疼起来就会忘掉在私立里被孤立的痛苦,会忘掉妈妈出卖相貌养大自己的事实,会忘掉谢飞放弃抚育自己的愤恨。。。但这些话太过矫情,他说不出口,只想随便扯个理由敷衍过去,不再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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