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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那日他们一家三口在院中吃饭,耳边是鸟啼虫鸣,远处是墨绿的青山。爹娘指着葱茏的绿意说着最质朴又豪情的话语。
生,自然而生,若山间树木,向着日月天地生长。是蓬勃不尽的生机和希望。
在天灾面前,人类渺小如蚍蜉。
瓢泼雨中,泥土掩埋下的是一颗又一颗求生的心。是一个又一个甘愿牺牲和用生命相护的选择。
血肉模糊的惨状最终在一团白雾遮掩下随着模糊的记忆瞧不清晰。
有一次陷入黑暗,伴着疼痛是面庞上不知何时早已布满的湿凉凉的泪。她抬手抹去,第一次四望如漆的暗。
是通往地狱必要经历的一关吗?
要让那些封藏的记忆喧嚣。
心里是远比身体疼上千万倍的痛楚。倏然身体越发轻,痛觉在消减。平婉不由想,这次又要将她带到哪里?沦为乞丐的乞讨生涯?
一道白光眩目,刺得她不得不闭眼。周身的迷雾已然消散,建筑人群渐渐浮现。
是初遇魏单的那条街。
这次,她浮在半空,循着记忆飘到她停下的地点,然而不见“她”的身影。
平婉愣了下,似乎哪里不对劲,可她说不上问题。
平婉紧忙又飘去庙里,她要找阿单。
身形却不受控制,被邪风卷着,往废庙的反方向刮去。
而后她看到蜷缩成一团被踢打的魏单,比她遇见时更要瘦小,这是以前的阿单吗?
尚且七岁的魏单护着头,皮肉一下一下挨着结实的捶打,愣是死死咬着牙关半声未出。平婉红了眼,她飞奔过去要拉开围殴的乞丐,可是靠近不了,她大声喊叫,可是无法发出声音,她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漫长的殴打。
魏单自小无父无母,颠簸流离,很早就进了乞丐窝里。
成为乞丐的第一课,不是忍冻受饥,而是挨打。为食物挨打,为干草挨打,为生存挨打。
平婉拭着眼泪,险要背过身去,不忍再看。终于人群散去,露出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魏单。
乞丐骂骂咧咧走远了,魏单才疼出声,他缓了缓,手撑地起身。整个过程已然冷汗淋淋,他站了会儿,一瘸一拐走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费力推开,又将身体靠在石头上喘气歇息。
石头挪开后是明显被挖掘过的土壤,魏单用手扫开表面松软的土,露出灰色的布料子,再细细掸落上面的细土,揭开两层是早已冷掉的米饭。
平婉再控制不住,泪眼朦胧,她奔向他,却被邪风裹挟,眼前一黑,再有意识已换了地点。
拄着树枝瘸瘸拐拐的瘦弱身影进入视野,平婉凝了目光,见魏单走入无人的巷道,随着他的走入,跟着他的视线,她看到黑暗遮蔽下有一瘫坐虚弱的老乞丐。老乞丐瘦骨嶙峋,她没有见过。或许,死在了哪个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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