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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重明的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把上午的茶点都呕出来,眼下却只能咬着牙咽下一口恶气,扯动嘴角笑道:“顽皮。你们聊吧,我一会儿回来。”他像是一刻也不想逗留,拔腿就走,转眼间不见了影子。烫手山芋扔给了曲沉舟,可他本就不是个擅长聊天的,只能默默地盯着丹琅看了片刻,又移开目光。丹琅也打量着曲沉舟,好生羡慕。那缀着相思子的绳结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价格其次,彰显的更是一种宠爱,若是主人无心,哪会赐给“相思”。身上穿的是青锦,虽名为锦,只是一种麻衣,却比寻常的缙云麻好了不知多少,他从来只见过,摸也没有摸过。他们站得不近,却有一阵香风扑鼻,不知对方涂了什么脂粉。丹琅心中泛起酸来,虽然有人许他千两纹银做事,可谁不想去宁王府,宁王滥情爱玩,却是有名的大方。眼下跟了世子回来,本来有些失望,可瞧着眼前这人一脸丑陋疤痕,装扮却是不错,又教他升起许多希望——世子爷果然是没见过什么的,连这样的东西都肯看重。“小沉舟,我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懂,你要劳你指点了。”他拉着曲沉舟在一旁坐下。“公子客气,我姓曲,他们都叫我小曲哥儿。”“我倒是觉得小沉舟更亲热些,”丹琅顺手惦着那串相思子,问:“世子爷赐了你相思,想必对你喜欢得不得了吧。”曲沉舟愕然片刻,他进宫后束的是金镶玉带,后又着冠,没戴过这些东西,只当是多了些花样的红头绳而已。不过柳重明也是顺手在路边买的,知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意思也未可知。“世子……经常生我的气。”今早上走的时候就气呼呼的。“你还小呢,难免不懂事,”丹琅拉他的手:“今后我慢慢教你。你跟了世子多久?”“……两个月。”丹琅笑起来:“时间虽短,正是新鲜的时候,连青锦都有,世子疼你还来不及呢。”曲沉舟低头看看。他原本只是为了让柳重明为他出头,随便裁了两身衣裳,结果都被柳重明扔了,说难看得要死,现在身上穿的,是柳重明让人重新做的。布料什么的,他只知道玄芒织金衣,不知道青锦,对于他来说,能穿就可以。“你现在住在哪里?”丹琅问。“在世子卧房的纱笼里。”丹琅又酸起来,刚刚世子还说,给他在西厢房选间好的住下,这人居然能住在世子房内。他牵着曲沉舟的手,拢在胸前:“小沉舟,我……”话未说完,他忽然惊叫一声,将曲沉舟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推,向后一仰,跌坐在地上。曲沉舟诧异起身,又忽然回头,正见到柳重明从垂花门绕过来。“怎么回事?”“世子!”丹琅跪在地上,叩首道:“求世子不要赶奴走!”柳重明瞟了一眼曲沉舟,见小狐狸一挑眉,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起来说话。”“方才小曲哥儿与奴说,世子性情暴戾,绝非良主,让奴离开这里,奴不肯,他便要动手。”丹琅不起,哀哀痛哭:“奴既跟了世子,生死相随,求世子不要赶奴。”柳重明蓦地勃然大怒,这人来就来了,干点什么不好,居然找曲沉舟的麻烦,还耍的是这套争宠的把戏。曲沉舟如果肯动争宠的心思,他……他居然还有点想看。他正要抬脚就踹,却见曲沉舟用眼神示意一下,这一脚听话地落在了曲沉舟身上。明明已经放轻了力道,曲沉舟还是“嘤”了一声,跌坐在地上。柳重明的胃又开始抽搐,有些脱力,被丹琅眼疾手快地钻在怀里,撑住了他。“世子爷,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他抚了抚额头,扬声叫道:“去叫林管事来!”林管事应声而来,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曲沉舟,脑袋里便是嗡的一声,知道大事不好。“世子爷……小曲哥他年纪小……”“把他带下去,”柳重明拉着丹琅走开,头也不回:“等我稍后发落。”林管事来了没多久,对别院的规矩并不清楚,只能喏喏应了,带曲沉舟出了内院,找人问了个遍。因着没有先例,也并没谁知道世子爷的意思,他只能寻了柴房,将人带进去等着。柴房中堆满了劈成段的木柴,曲沉舟找了处垒得结实的柴堆,默不作声地坐下,若有所思。林管事本来已经打算出去锁门,见他又是这样闷声不响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沉舟啊,你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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