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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臣提着行李,想到女孩方才瞬间落下的眉,摸了下鼻尖。下了火车的宋尔怕着凉,忙把围巾绑紧了些,他举目四望,等看见站台外写着蒲兰镇的纸牌子后,赶紧拖着行李走了过去。赶到时,还有些喘。这时候不说话也不行,只能学着之前把声音压低,又特意掐了嗓,“请问去蒲兰镇的知青是去这里吗?”声音细弱,混在嘈杂的环境中,倒是不怎么能叫人分辨。拉着板车的汉子耳朵尖,高声回道:“是这儿,先把行李放上去。”宋尔看着到膝盖的板车,没好意思让人帮忙,自己憋着劲把东西抬了上去。弄完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站在一旁默默等着,不多久就见那个说要帮他提行李的周臣也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眨眨眼,没太惊讶。周臣似是摸清了女孩几分性子,这时候倒没再凑上去说话。又等了一会儿,一男一女小跑过来,女孩子紧紧挨在男人旁边,瞧着比一般人要亲近许多。等两人放好行李,先前的汉子数了下人数,对上之后扬声道:“跟着我先出去。”一行人应过声后葫芦似的坠在了后面。等出了火车站,汉子把板车放下道:“这里距离村子里还远的很,这个板车由我跟男知青一起拉,每人半个钟,没意见吧?”几个男知青相互看了一眼,大多数都同意了,还有那么一两个在那抱怨怎么连个拖拉机都没有,只能走回去。他们声音不算小,打量着专门让人听见一般,只这汉子却不惯着,冷声道:“要是不想拉,就自己提着行李在后面走。”两个男知青瞬间不吱声了。现下温度都快零下了,要是提着行李走回去,累且不说,只怕人都要冻坏。宋尔看着这场官司,非常自觉的揣着手走到了女知青那一拨。左右瞧瞧,两个女知青的脸色都很平静,像是对这样的待遇习以为常。宋尔看的若有所思,原来这是……正常的吗?还……怪好的。在原地修整了一会儿,八九个人跺跺脚就准备走了。那汉子率先拉起板车,边走边道:“我姓蒲,你们喊我蒲叔就行了。”大家点点头各自应了声。北方的风当真刺人,刚走到街上,就有一股侵肌刺骨的凉意爬上皮肤,仿佛要把人的肉给砭透了。前面拉板车的汉子却像是习惯了一般,往两个掌心各吐了口唾沫,又合掌一搓,这才继续往前走。几个男知青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嫌弃,只再嫌弃也没法子,半个钟过去,轮到了下一个人。对方几乎是强忍住不适才把手放上了板车把手,可很快就顾不上那么多了,风太冷太急,如果不仅仅抓着把手,板车左摇右晃根本稳当不下来。时间久了,也记不得嫌弃了。等半个钟到的时候,那个男知青的手冻的又红又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手放进了脖颈里取暖。宋尔跟在板车旁,忽然生出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心想:当女孩子其实也挺好的。
几人下火车的时候正是当午,虽然风大,到底有太阳顶着。现下三两个钟过去,层云一起,把日头都罩住了,几个知青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冻得嘴唇发紫,更不要提宋尔,他抬眼望着愈发稀薄的天色,连着咳了好些声。按按胸口,脚步略缓了缓。本想开口知会前面一声儿,但看着堆在板车上的行李还有闷头往前赶的同伴,不觉就迟疑了下。说起来大家其实并不相熟,这种情况下宋尔也不大想麻烦对方,只稍稍犹豫便自顾停了下来,他脱下一只手套,冻得指尖瞬间缩了下。吸吸鼻子,连忙把放在大衣口袋的药拿了出来,只才拉下围巾,扑面的寒风便呛进了肺里,宋尔只觉得胸口一痉,便喘不上气了。他握着药,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脚下也跟着发了虚,一踉跄,竟是站也站不住。不多会儿,便“砰”的一声,仰面倒在了石子路上。偏这时候一点儿痛也感受不到,只能张着嘴大口汲取冰冷的空气。“嗬……嗬……”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宋尔再也顾不得许多,本能的想要喊人,只许久过去也吐不出来半个字。窒息感潮水般漫入胸口,就在宋尔逐渐陷入绝望的时候,一双半新不旧的黑色布鞋踏入了眼底。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过去。路过的男人看着突然抓住自己裤腿的“女孩儿”,要不是及时注意到她面上的异常,差点儿就踢了过去。他顿了片刻,很快的、脚下动了动,却不是要蹲下救人,而是准备离开。宋尔敏锐的感受到男人的意图,他咬牙扯着裤子上的那点儿布料,指尖儿都泛了青。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男人不是卸不掉这点力,只望着女孩即便是闭着眼也不断淌出的泪,还是把背篓解下,蹲下身子把人半扶了起来,“怎么了?”宋尔这个时候已经听不到男人在说什么了,他呼吸愈弱,只下意识的嘴唇翕合,“药……药……”男人看见她唇动了,忙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过去。等听清楚话音后立刻开始翻找,不多时就在她手上抠出一只药瓶。男人没见过这种药,但好在识过字,快速把外面贴的说明阅览一遍后,当即把出雾口放在鼻尖按下两泵。就在他不确定效果的时候,女人的喘息渐渐止住了。男人绷着的脊背也慢慢松下。只还没等他站起来,四五道杂乱的脚步声就慢慢的近了。男人脚下微错,撑起一副警惕的姿态,他转目看向来人,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倒打一耙的质问道:“你干什么呢?”周臣是最先发现宋尔不见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找了过来,此时看见躺在那里半耷着眼的宋尔,声音沉了下去。男人打量了下几人的穿着,心下大约知道了对方来历,他不大愿意同人冲突,简单解释了一下,“这姑娘在路上喘不来气,我给他喷了下药。”说话的间隙,拉板车的汉子也赶了过来,他看着成对峙姿态的几人,率先朝着男人开了口,“江啊,刚从县上回来?”“叔,”男人先招呼了声,又把方才的事解释了一遍,只这次说的就详细了,很容易就能听出其中凶险,说完就拾起背篓准备离开。正在他要起身的时候,衣裳又被人拉住了,他低下头问:“怎么了?”女人不说话,只是抓他更紧了些。姓蒲的汉子皱着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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