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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毕业那年,大家纷纷转移阵地,从花里胡哨的企鹅换到微信,名片二维码或者发在群里,好像是某种长大的标志。喻嘉树没发。但奇怪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名片推来推去,颇有几分口耳相传的意思。人就是这样,惯会给自己留后路。哪怕没什么交集,以后不联系了,也想留个联系方式备着。何况是贴上红榜,被校轮番打电话的人物。他整个暑假都处于好友申请从未停过的状态,有空的时候就顺手通过一下,不问人要备注,发消息也不一定回。没空时就等申请堆成一长串,可怜的小红点被敷衍地点掉,留下一群人慢慢过期。戚瑶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混进来的。他们班班长和喻嘉树一起参加过比赛,十分“不幸”地成为全班唯一拥有他好友的人,每天被各种女生软磨硬泡,烦得要命,最后不得已,干脆发在了班群里,以绝后患。戚瑶申请时还小心翼翼,看到通过后自动发出的消息,犹豫片刻,不知道怎么起头。既期待喻嘉树开启话题,又害怕他主动提起。他们之间实在太陌生了,远远没到可以躺在朋友圈插科打诨的地步。可担心是多余的。喻嘉树一个字都没说,仿佛她只是他在异国他乡的毕业旅行途中,等红绿灯间隙时顺手通过的一个陌生人,不需要聊天,更不需要知道姓名。她的期冀渐渐散了,准备好无数个版本的自我介绍像燃着的火星坠入海里,湮灭得无声无息。他甚至没有开朋友圈,戚瑶每每点进去,总是一条实线。后来同学聚会,同班女生聊起,相互确认,才发现他的确是从来不发动态。戚瑶安静地坐在旁边,内心松了口气之余,又是暗自自嘲。她还没有这种特权,让喻嘉树为她单独设置一个屏蔽权限。再后来,当初同行的人尽数分道扬镳,南北离散,再没有见过。她就这么望着那根灰色的实线,望了许多年。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深且长,天差地别,难以跨越。直到现在。喻嘉树从浩渺的联系人中找到她,发送了成为好友这么多年的第一条消息。没有故作寒暄,没有明知故问,甚至没有摊在明面上的惊奇,只是接着从前的话题,漫不经心地讨要一张无足珍贵的签名照。像率先跨越了她以为永远无法填平的鸿沟。向她倾斜。戚瑶连手都在微微颤抖,方才十足期盼的红汤火锅咕噜咕噜的翻滚着,香气却不再那么诱人,只有氤氲的白气呛了眼睛。“……怎么了?”叶清蔓筷子停在一块豆腐上,眼睛睁大,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吧?”来福疯狂立起身体,黑色的鼻子嗅闻着,想凑到桌上来。叶清蔓把它吆喝走,试探着关心。“被营销号造谣了?骂上热搜了?”“没事。”戚瑶收回瞥向屏幕的视线,把手机倒扣在桌面,拿起筷子夹出快要煮得过熟的肥牛卷。“先吃饭。”饭后消食,两个人一起玩健身环大冒险,兴致勃勃地换好了衣服,没玩两关就在瑜伽垫上瘫坐着,各自玩儿起了手机。叶清蔓是因为惯常坚持不下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次为戏减肥都可以怒发一百条朋友圈。“古装剧对体重的要求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她坐在地上感叹,头向后靠在沙发上刷微博,忽然偏头,“不对啊?你怎么也半途而废。”戚瑶手肘撑在沙发垫上,看着屏幕上那条消息,心不在焉的,“吃太多了。”“让我来猜猜。”叶清蔓瞄了一眼,“那个s不会是你白月光吧?”戚瑶:“……”“很明显?”叶清蔓嘁了一声,就差翻白眼,“你觉得呢?就算我当时没想到,看你这反应也猜了七七八八。”“不光是因为这件事。”戚瑶坐起身来思考,“我是觉得,他没道理忽然想起来这是我。”“我既没给他发过消息,也没发过朋友圈,账号上没有任何相关信息,他怎么知道这个人是我?”“所以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知道了?”叶清蔓觉得有理,帮着她想,“你最近有给什么人联系方式么?”“生活里面,或者工作上呢?”戚瑶坐在地上皱着眉思索,生活上没有,工作上……乔念刚刚给她打电话,说新艺人忽然出了点事,团队里忙不过来,让风行相关的项目负责人跟她直接沟通!楼道安静,厚重的黑色防盗门打开又合上,细微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声控灯,在大理石纹路的瓷砖上留下白光,映出纤细的身影。戚瑶指节屈起,捏着一张照片敲响对面的门。穿堂风猖狂,从楼梯间直灌而上,掀开衣摆,撩开衣领,凉意直往身体里钻。戚瑶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轻缓懒散,不疾不徐,接着是精密锁芯的轻微转动声。咔嗒一声响,门被打开了。也许是在家,喻嘉树穿得很随意,黑色连帽卫衣与灰色休闲裤,宽阔的肩膀撑出肩线,身量极高,光是站在那里就压下一片阴影。看着很有安全感。戚瑶视线扫过他的带着薄薄一层细绒的连帽卫衣。看着也很暖和。“还以为要等多久呢。”喻嘉树挑眉看着她,后退一步,把门拉开。明晃晃让她进来的意思。戚瑶抿唇,拢着外套进去避风。男人关门前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很淡,目光漆黑却锐利,让扒着门缝偷偷瞅着的人心头一跳。叶清蔓抖了一抖:“……”不是吧,这个眼神怎么回事啊。
怎么搞得我好像是暗中偷窥的节?完整章节』(),就是可以跳过竞争最为激烈的二面,一般是面试官开会评定票数最高的人选,宁缺毋滥。每组进二,二面大约二十来个人,顺利通过的人数加上直通终面的三个,最后由公司高层组织的终面候选人大约有七八个。戚瑶顿了会儿,“我要参加二面吧。”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妄自菲薄,而是她在某些方面一直以来运气就不算太好。高考的时候想要努力好好发挥,结果最后一门肚子疼得冷汗直冒,堪堪上了一本线。大学时生活困难,专业成绩年级第一,却被关系户从中作梗,综测分数莫名少算一大截,与奖学金失之交臂。除了戏路比较顺,拍的剧没有压,都能顺利地一部接一部播出以外,她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好运气在的。“另一个名额,我猜是赵敏老师。”戚瑶轻声道。喻嘉树盯了她片刻,指尖在腿侧轻叩两下,修长的手指并拢,似乎是打了个响指,头小幅度往后一歪。“对。”他看着她,“也不对。”“……嗯?”半晌,喻嘉树似乎是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他直起上半身,手臂撑在戚瑶身旁的沙发软垫上,身体倏然逼近,漆黑的瞳孔直盯着她。戚瑶今天只打了个底,还是因为要出门才打的,皮肤清透,白皙柔软,隐约透了几分红出来。凛冽的香杉薄荷气息扑面而来,她猝不及防,手指蓦地收紧,攥住沙发垫,直愣愣地回望。……说什么?她难以控制地屏住呼吸,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他眉眼清冽,和许多年前从她身旁经过时,几乎别无二致。瞳孔倒映着餐厅与玄关零星的灯光,仿若星河倒影。还愣神间,喻嘉树又退了回去,将那张照片放在茶几上,压在修长骨感的指间。“刚才就想问了。”他长臂一展,从侧边捞来一支黑笔,单手轻松卸掉笔盖,笔尖在纸面上悬浮片刻,似乎在思忖。而后落笔,在她右眼眼尾下一厘米的地方,点了一颗小痣。“这颗痣怎么不见了?”空气霎时静了。狂风静止,树梢停摇,穿堂风无声无息,灌满心肺,又被缓慢地挤出,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涩,夹杂着经年光阴,后劲难抵。半晌没听到回音。他偏头去看。戚瑶坐在那里,睫毛不住颤动,红了眼睛还浑然不知,只睁着一双泛着水雾的桃花眼,轻声问:“你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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