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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京墨绕道来的,女孩子家脚步不快,此刻只能抓紧道:“怡王来回春堂找你了!我怕……”“怡王?”李臻眉毛一抬,警惕地看向芸京墨。那日在行宫他是见过芸京墨被李颂逼到何种地步的,此刻姑娘见到人着急过来报信的样子有些慌乱,若不是知道祁铭之的旧事,此时断断跑到这里来的。由此,莫不是淮安知府也是知晓内情的?李臻在顷刻间分析清楚了利害关系,芸京墨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是,他带了好多人,看上去来者不善,不知道会不会来这里!”回春堂的大夫都知道祁铭之今天外出会诊,祁铭之像往常一样出门,特地没有隐瞒。此时已至中午,酒楼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有此一方包间在最里侧,没什么人。祁铭之一手揽着芸京墨,在耳边不远的嘈杂中当机立断。“进来。”他转身将人拉进了包间,带上了门。“现在怎么办?你先前那个药师多半是透露了什么,此时殿下和我都不宜出面。”一直没说话的常瑾泽终于张了口。他们三人幼时武功启蒙于一师,是真正的师兄弟三人。且虽然常尚书在朝中持中立态度从不站队,但谁都知道常瑾泽是个立场分明的,若是怡王见他和太子在此秘密与祁铭之约见,就算是没事也要怀疑三分,何况现在他本就疑心了祁铭之。“不怎么办,当年便无人知道戚家有个戚时玖,更何况我离京时怡王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半大孩子。”祁铭之进门时做了个手势,暗卫们立刻会意,全部藏好。祁铭之脸上的笑容很淡,落在常瑾泽的眼里竟像是带了几分轻讽:“殿下乃正统储君,你还怕一个十几岁连跟脚都不稳的怡王吗?”常瑾泽:“……”话虽如此,可他们谁都心知肚明,太子殿下多年来宅心仁厚,在朝上下多年积攒的美誉皆因着一个“仁”字。不能与怡王针锋相对,也正是这个原因。越是正统嫡出的储君,便越是活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若是怡王今日真要硬闯,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太子也只能躲。常瑾泽难得被他奚落,咬牙吸了口气,回敬道:“祁公子也该知道,今日殿下亦是担了风险的。”来见祁铭之这个在朝廷律法上早就该被“抄斩”的人,对太子殿下来说实为大胆。李臻猝然开口:“瑾泽。”这是李臻给祁铭之的诚意,此刻不可拿来说嘴。但常瑾泽说话向来如此,自小便学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收敛锋芒。祁铭之笑了一声:“自然,但祁某人今日出门问诊,是病人讳疾忌医不愿人知晓,谁又能擅闯呢?”说罢,他流转的目光轻轻落在常瑾泽身上,似是意味深长地停留一瞬,轻抿了口茶。只是这么平常的一眼,与祁铭之素日看人无甚不同,常瑾泽却仿佛被这眼神透了过去,惊起一阵秋鸿腾起,暗自心惊。此刻他彻底明白了,这位阔别十数年的小师弟,终是不复当年。楼下突然便起了嘈杂声响。祁铭之颔首浅声道:“麻烦殿下与墨儿一同暂避屏风后。”说话时目光向上去,却全部落在芸京墨身上。他微微点了头,传达出令人心安的力量,像是安慰她放心。芸京墨点头往后。包厢很大,屏风后甚至还有隔间雅室,完全可以让人藏起来。待两人挪步后,祁铭之理了理衣袍,端坐氍毹之上,复饮了一口茶。常瑾泽看明白了。原来从始至终,这人就没想过要躲!约成如今看来,这似乎是你的手笔?……祁铭之已经藏了十年了,此刻万事俱备,当然不想躲。常瑾泽几乎是恨恨咬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竟然连我都算进去了。”“你不是早想劝殿下这么干么。”祁铭之的语气毫无波澜。“是,但比不过祁公子深谋远虑。”“过奖过奖。”常瑾泽将“祁公子”三个字咬得重,话却被祁铭之八风不动地见招拆招。茶抿一口,常瑾泽终是轻轻一叹。“殿下仁慈,对朝可以说是宽厚,可对外……未免妇人之仁。”楼下的嘈杂声仿佛近了些,祁铭之扫了一眼门口,说道:“劝了那么久,最后才发现还不如逼一把来得快,是么。”常瑾泽瞥了一眼,半天才憋出一句:“算你狠。”太子李臻宽厚仁德,遵着孝悌之道,就连怡王殿下接过皇属军兵权一事后,也未曾有过任何背地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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