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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絮大感不妙,可还是强作镇定:“那东洲西府呢?你总知道吧。”
“不知道啊,我们这就是个小地方,偏得很,除了山就是海,镇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家都想攒钱搬到城里住。我也是听一个蛮子说的,他说他打北边来,还说北疆都是沙漠,沙漠是什么,你知道吗?”周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凑巧周南絮还真见过,虽然只是从卫昭的那本地理志上见过。但是这都不重要,一个南夷的姑娘,偏偏和她母亲一个名字,都叫周蕖。这实在让她不得不多留心。
尽管这姑娘生得同她母亲全然两个模样,半点不相像。
“你能带我见见那个人吗?”
“蛮子吗?那不行,他死啦。都有好几年了。”
周南絮心一紧:“是有人害他的吗?”
周蕖奇怪地看她:“谁要害他?他就是一个穷得饭都要吃不起的蛮子。死了当然是老了,都一百多岁了,活得也够长了,老死老死,有一天人就倒在大棚里,起不来了,人就没了。”
“才一百多岁?”周南絮有点不敢置信,这在修士中,出去都还是个年轻人。不过联想到普通人,她出言问道:“你们这里有修士吗?”
周蕖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她明明也认得字,看过不少书——虽然都是话本子,可怎么眼前这个人说的好多东西她听不懂也没听过呢?
“那是什么?”她已经不愿再计较这是她第几次问这句话。
周南絮彻底不抱希望了。她决心跟着周蕖。
周蕖很好说话,也不怕她是来历不明的坏人,爽快应了。眼下她们要先去城里把山里采的药草卖了换钱。
她们一边走,周蕖一边碎碎念道:“最近城里来了好些人,吴大娘说都是县老爷家的儿子请来的。他之前被县老爷送出去读书,好多年不回来了,也没递个什么消息。月容伤心死了,以为他没了。谁成想突然又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月容是谁?”
“月容就是孙老爷的女儿,孙老爷是县里最阔的人家,好多地呢!要不是我阿娘不肯,我们家那片山头也要包给他的。不过月容脾气可好了,一点不像话本子里那些大小姐爱拿乔。”
“当初我第一天来镇上卖药草,被人哄了都不知道,还是月容替我说道的,叫那老板整整补了我一吊钱,够半个月花销了!”周蕖显然同这个月容十分要好,提起她,眼睛都更水亮了,脸颊红扑扑的。
然而她很快像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踢着脚下石子,闷闷不乐:“不过我不喜欢县老爷家的那个儿子,他看起来不好。可月容见到他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不敢多嘴,怕扫她的兴,惹她伤心。”
话正说着,突然有道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周蕖!”有个鹅黄衣裙的姑娘挥着手绢示意。
周蕖兴奋得顿时将烦恼忘得一干二净,背着装药草的大竹篓,颠颠儿跑过去。周南絮在后头追着,到跟前时,两人已经欢欢喜喜地抱成一团。
周蕖亲昵地挽着这姑娘的胳膊,炫耀道:“这就是月容。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孙月容羞涩地低下头,娇嗔地轻轻锤了一下她手:“你又拿我打趣!”
周南絮友好地打招呼。
孙月容果然像周蕖说的那样,性子十分和软,得知她从天上掉下来,惊讶地连连要请她去找仙人看看,别有什么暗伤大夫瞧不出来,误了事。
周蕖反倒很放心地推了,直说能从天上掉下来还好好的恐怕也同仙人没什么分别了。那群所谓的仙人一个个奇奇怪怪,还是离远些好。
几人有说有笑到了药材店,孙月容正要替她搭把手将竹篓取下来,周蕖自信地推拒了。
先前周南絮要帮她背着,她也不肯。明明自己身量短小,那竹篓又简直有半个人高,更衬得她瘦弱可怜,可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轻轻松松走了一路。
周南絮想到她那会说自己是被她从山脚一路扛着走的,周南絮才开始还有些质疑,如今不得不劝自己恐怕周蕖确实有点不为人知的本事。
她蹲下身,和孙月容一起帮忙把药草挑出来。
背后却兀地立着一个人,那人高高大大,颀长的影子铺在她面前的地上。
他道:“你是修士?”虽是在问,语气却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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